然后他按了按眉心，对董宣问：“你看过明月之前写的那些剧本吗？”

董宣：“？”

顾良：“如果你看了，你就会知道他很会编狗血爱情故事。”

董宣：“…………”

顾良朝着董宣摇摇头：“我懂了。就算明月最后背叛你独自离开，就算他用剑把你伤成了那样，你都还没有彻底怀疑他，你觉得他给你讲过的故事是真的。当然，你其实怀疑他是不是从最开始就骗了你，但你不愿相信。你一边害怕知道那个真相，一边又想找人确认……所以你找到宋帝王，想见到我，找我确认一下。”

董宣先是摇头，最后又点了头。

顾良看向他：“不好意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明月从头到尾都骗了你。我对他没有那么重要。他之所以对你那么说，只是因为他很会揣摩人性。他知道你的故事、你的弱点，也知道怎么会得到你的信任。甚至那个叫……叫阿五的人，也是他的棋子。我也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身上都还能有被他利用的地方。”

顾良冷面无情地说完这句话，董宣确实崩溃了一阵子。

那么怕冷的他，居然一头扎进了那堆冰水混合物中，过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双目几乎成了灰白色，他转过头看向顾良，痴痴说出一句：“其实我之前真的拿他当朋友的。”

残忍，天真。

这两个本应该矛盾的词竟会在一个人身上重叠。

顾良在那一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顾良问他：“所以你现在恨明月了吗，想把他的坐标说出来，想看他被捉拿回来吗？”

出乎顾良意料，董宣摇了头。

用力摇头之后，董宣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良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怪他？”

“我怪不怪他、恨不恨他，都不重要。我不说他的坐标，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董宣“哈哈”大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身份，其实是不能进入到无间地狱的。”

顾良没说话，董宣又道：“你不该来，甚至三哥都不该来。无间地狱，关押罪大恶极之人。这里的人罪无可恕，也最危险！每一次无间地狱的开启，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隐患。因为很可能有邪恶又强大的魂灵会趁机逃出去！因此这里有规定，不准任何人探视！一入无间地狱，便永世不得超脱！可是……”

“哈哈哈哈，三哥他不仅来了，还居然真的答应我的要求派了你来。三哥那种严厉的、从不会违背原则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很想把明月找回来吧！”

顾良依然没说话，只是略叹了一口气。

董宣恶狠狠地看着他，说：“当年三哥他们要处死尸胡的时候，我跪着求他、哭着求他，我说我愿意给他所有，愿意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只要他能饶尸胡一命……可是他说，他不能违背原则！

“不错，明月是骗了我，背叛了我。可是真正困住我的是地狱，是三哥他们那种人！真正将我最爱的尸胡夺走的，也是他们！

“我不知道三哥要找明月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这是他的愿望。所以我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我永远失去了尸胡。他也永远别想找到明月！”

·

顾良离开后，董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虚弱无力地晕了过去。

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一直受苦，原本早就应该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可是他偏偏曾经是掌管时间的人，他对此有天赋。

他能清楚地知道，人间不过过去了一个月，他在被减缓时间流速的地方受刑，却已活活受苦受了三百年。

那一日，他难得清醒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看到面前的水里竟然出现了一块发亮的鳞片。

是我做梦了吗？

他忍不住想。

在他以为他能离开地狱的那一天，他进入游戏，见到了尸胡的意识。

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人鱼的模样，看上去像个姑娘。

那个时候的他好美。这鳞片是他身上掉下来的吗？

董宣恍恍惚惚地回忆着，伸手捡起了这块鳞片。

·

一日。

鼎易科技ceo办公室。

段易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眼前忽然了一枚古铜币。

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他感觉旁边的空间一下子被撕开了。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段易认得他，他现在是宋帝王的亲信，好像是姓尹。

“卧槽，这是闹哪样？”段易不由问。

黑衣人道：“有这枚古铜币，你可以随时与我联络。”

“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联络？”段易再问，“宋帝王把我和我哥夫弄去当苦力了，现在不会要来搞我和明天吧？”

黑衣人答：“当初只是让你们签订保密协议，并没有强制消除你们的记忆，是有用意的。”

段易：？

黑衣人严肃道：“尸胡的尸体不见了。”

黑衣人道：“多年前尸胡去地狱，当然是以灵魂的形态去的。他把尸体藏在人间的一个秘密地点，在地狱求死成功后，他把藏尸的地点告诉了宋帝王。现在他的尸体意外不见了。”

段易也严肃了。“他不会在玩什么死而复生的把戏吧？”

“应该不是。”黑衣人摇头，“他确实就是去求死的。所以他的尸体可能被什么人盗用了。”

“他是神……神的尸体，是不是可以被利用？”段易皱眉。

“对，我们现在就是担心这一点，万一有人拿他的尸体做文章……这事情简直可大可小。总之，不知道这背后会否有别的阴谋。你们随时留意着，一旦发现任何异常，都可以和我联络。其余玩家那里，我会一一亲自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