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遥冷冷清清的看着他。
斯越明白这姑娘不会给自己答案,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感情来得太快,但他无法不看着她,无法不关注她,无法不去在意她。
反正他的时间很多,他可以慢慢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的感觉这么特别。
将自己的手从她下巴处收回来,斯越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白颂遥低头继续看菜单,“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没什么意外的笑了笑。
俩人一起吃了点东西,斯越送她回去,白颂遥快到白家时停住脚,转身看她。
这时天色渐晚,黄昏淡淡铺在天际,两个的脸上都笼罩着浅淡的昏黄,他们身影被斜斜拉长,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
“我现在有一些想对你说的话。”白颂遥开口。
斯越嗯了声,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些好话。
果然,白颂遥眼神平静的道:“我很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维护,也很谢谢你在医院里照顾我,我收回我之前那句话。”
“哪句话?”斯越声线压低,透着点隐约的危险和警告。
白颂遥并不怕他:“上大学后可以谈恋爱这句话,我收回。”
“也许我以后会谈恋爱,但是不会和你谈。”
“抱歉。”
她直视着斯越,看到他神色由平静变得压抑,又从压抑变成讽刺,最后讽刺变成冷漠。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带着温和,“行。”
清清淡淡,却又嘲讽至极的一个字,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
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好长,白颂遥看着他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压下心中淡淡的歉疚,逼迫自己硬起心肠,说好要铁石心肠,就不等因为任何人软下来,这样才能复仇。
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斯越突然停下,转身看白颂遥。
她越走越远,没有回头看他。
真他妈绝情。
斯越心里冷嘲。
星期一,白颂遥走进校园,或许是夏绮和田文文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出些什么,白颂遥一路上都能听见她和田文文的名字。
她进入教室,走到自己座位,斯越还没来,最近的他已经不会旷课早退,但经过那天的事,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白颂遥和张小雪打声招呼后便坐下,早读到一半,斯越没有出现。
班主任走进来敲了敲白颂遥桌面。
白颂遥抬头,班主任说:“白颂遥同学,你跟我来一趟。”
按理来说这个点应该要开始开校会了,但是校会没有开始,是不是说明夏绮和田文文这件事出了意外?
白颂遥跟在班主任身后问:“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吗?”
“噢。”班主任回头,温和的笑笑:“是校领导找你。”
校领导?
学生偷答案这样的事,在育德高中一般会在校会上点名批评,在开校会前被领导私聊,极有可能是要私下解决?
白颂遥想了想,有些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了。
白颂遥很快跟随班主任到达校领导的办公室,班主任把门推开,“白颂遥同学,你自己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家?
看来人还挺多。
她点了点头,对班主任道过一声谢,沉着冷静的走进去。
办公室里的几双眼睛一瞬间看过来,的确有很多人,校领导有好几位,夏绮和田文文也在,另外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夏绮的母亲,夏悠,另一个则是白颂遥的父亲白望山。
能在这里看到白望山的身影,白颂遥并不意外,这个夏悠就是白望山司机的妻子,而夏绮就是夏悠和那位司机的女儿,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夏绮是司机的女儿,夏悠一直让夏绮跟自己姓。
白颂遥也早就知道在之后的日子,他的父亲会娶夏悠进门,而夏绮会成为她异父异母的继姐。
虽然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今天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白颂遥还是装作有些意外的样子,看着白望山问:“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白颂遥喊白望山爸爸,夏绮十分的惊讶,她只知道妈妈和一个有钱男人交往,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白颂遥的父亲。
原来白颂遥是富家千金,夏绮嫉恨的咬了咬牙,凭什么!
白望山和夏悠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白颂遥笑笑:“我听说你和夏绮有一些矛盾,所以过来看一看。”
白颂遥心中冷笑,听说她们有一些矛盾就眼巴巴的赶过来,现在的白望山是得多喜欢夏悠和她这个拖油瓶女儿啊。
前些时候白颂遥胃病进医院,打电话给白望山时也不见他多关心几句,现在小情人的女儿偷答案被发现了,他却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想要把这件事情私了。
如果是前几世的白颂遥,或许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已经面色惨白,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但是这一世的白颂遥已经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能足够的镇定。
她不骄不躁,落落大方地弯起唇,“爸爸可能有些误会了,这不是有一些矛盾,而是夏绮她想要陷害我。”
夏绮眼角挂着泪泪珠,小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一副小可怜的意味,她朝白望山摇了摇头,神色十分焦急的辩解:“不是的,白叔叔,我真的没有做,不是我。”
有的时候白颂遥也有些佩服夏绮,居然能把绿茶婊演绎这个境界也是高人了,其实现在的白颂遥可以学习夏绮这个手段装一下可怜,装一下委屈的,可她就是不屑,不愿意再与这些人虚以委蛇。
夏绮的母亲夏悠和蔼地看着白颂扬,她站起来去牵白颂遥的手,“颂遥,你就是颂遥吧,常常听你父亲提起你,可真是漂亮。”
“颂遥,你和夏绮是同班同学,你就可怜可怜她,咱们不闹了好吗?”
闹?
夏悠还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几句话就定了她的罪,把夏绮说得如此的可怜,又把他白颂遥说的蛮不讲理的样子。
白颂遥将自己的手猛地抽了出来,淡淡地揉着自己的手腕,也不去看自己的父亲和夏悠是什么表情,她看向学校的领导:“我能先坐下来说话吗?”
她气度很冷静。
学校领导有一些讶异,这姑娘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高中生。
“坐吧。”
坐下后,白颂遥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我胡闹,倒是不知道我是哪里胡闹了。”
她眼神看向夏悠,毫不掩饰的讥讽,“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公还病病歪歪的养身体,你就勾引富豪爬上了我爸爸的床,妄想嫁进我们白家成为阔太太,连带你女儿也山鸡变成凤凰。”
“你能有这样的品性,我也就不意外夏绮能干出偷答案还诬陷给我这种混账事。”
所有听着她说话的人都惊呆了。
校领导惊呆了,白望山惊呆了,夏悠和夏绮以及田文文都惊呆了。
这像是一个高中女生会说的话吗?她竟然将这些龌龊事撕开了表面糊着的那层窗户纸,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她究竟是蠢,还是因为什么也不在乎?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望山怒不可揭的站起来,双眼喷火一般的瞪着白颂遥。
他是一个成功人士,他在这个城市有着偌大的财富和广大的人脉圈,这样的事情虽然已经不是秘密,但是被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公共场合说出来,任谁的面上都会觉得屈辱,更何况是白望山这样的看重面子的人。
与白望山相比起来,白颂遥就格外的冷静了,她浅浅的抿起唇,和声细语地道:“今天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也不怕有外人听见,反正爸爸能为了一个外人的女儿跑到学校来为她撑腰,想必我就算再怎么委曲求全你也不会觉得我懂事,那我又何必跟你装?”
“不装了,我也不耐烦再装下去。”
“夏绮偷答案这件事证据确凿,有监控为证,哦我忘了,你们能把我叫到这里,或许已经把监控销毁了,但没关系,我那天离开学校之后又返回来,在监控室里备份了一份带回去,就在我的u盘里。”
她微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只u盘,恶劣的朝夏绮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如愿看到夏绮和夏悠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铁青。
白颂遥转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白望山,“你们如果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曝光,我有的是办法放在网络上,如今这个时代你们也很明白,信息时代嘛,大家都很乐于去看别人的八卦。”
“我想,校花偷答案被发现,然后校领导联合这位校花母亲的情人给一个女学生施压,让她选择息事宁人,这样的标题应该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吧。”
她是笑着平平静静地将这番话说完的,然而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不好。
校领导脸上无光,他们教了一辈子书,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学生讽刺成这个样子,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夏绮胸腔轻微起伏,眼神狠狠的瞪着白颂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夏悠按住她的手,暗自朝她摇了摇头。
而白望山简直被白颂遥气得头昏眼花,他站起来大步朝她走过去,手臂抬起来想要打她。
白颂遥不躲不闪,眼神平静:“爸爸,如果你今天为了别人的女儿打了我,那我保证你会立刻失去这个真的女儿。”
虽然白望山对白颂遥的喜爱并不深,但是再怎么说白颂遥也是白望山的亲生女儿,这个是夏绮比不了的。
白颂遥冷静的眼神像在明确告诉白望山,她说得出也做得到。
这段时间白颂遥改变得太多,性格大变,白望山不会怀疑她说出的话。
他呼吸急促的看着白颂遥,办公室里的空气变得十分压抑,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口说话。
然而听到白颂遥这句话的夏悠却是十分高兴,她已经和白望山说定,等老杨一去世,她马上就嫁到白家,她现在还年轻,还可以为白望山生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