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遥也不隐瞒:“夏悠的孩子。”
白望山一愣,随即面色铁青:“夏悠的孩子!?你替她养孩子?你不是讨厌她吗?”
白颂遥抬眼:“我是讨厌夏悠,但是要怎么做呢?难道让孩子自生自灭,我和杀人有什么分别?”
白望山沉默了,有些不高兴的嘀咕:“既然你都把他送进孤儿院了,为什么还要去看他?”
白颂遥自顾自的吃饭,随口说了句:“他现在已经跟夏悠和夏绮没有关系了,也跟我没关系,我去孤儿院不止看他,也看看别的孩子,以后应该不会去了。”
白望山点点头:“这样也好。”
又问:“我听说,斯越回来了。”
白颂遥筷子一顿:“你怎么知道?”
白望山:“我好歹还没有退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打算?”
白颂遥听不明白这话:“我和他能有什么打算?我们已经分开五年了,不可能在一起,你还做着把我嫁给豪门联姻的美梦?”
白望山被白颂遥讽刺的话弄得有些委屈,他这几年已经在改了,可这个女儿一直对他都是淡淡的,也不太搭理他。
要不是他身体不好,白颂遥估计都能跟他断绝来往,也不会偶尔抽时间回来陪他吃顿饭。
白望山讪讪的道:“爸爸没有这个意思,我打听过,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你都长大了,也应该谈恋爱了,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你嫁人。”
白颂遥蹙了蹙眉,“你安心养身体,其他的事别想。”
白望山点点头,“你没有在商界,你是不知道,最近斯越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斯辰争得厉害。”
白颂遥微微一顿,斯辰?
几年前见过,以后就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
白望山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斯辰和杨柏悦结婚了,两家联手想要搞垮斯越。”
白颂遥有些食不知味:“那斯越?”
白望山也看出白颂遥对斯越余情未了,笑着说:“倒不用担心他,斯越还挺有手段,自立门户,挖了斯辰公司不少人,现在斯辰有些乱了阵脚,怕是要不了多久,斯越就可以拿回斯家了。”
白颂遥点了点头,白望山给她夹菜,“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白颂遥淡淡道:“我是女演员。”
白望山笑了笑:“你始终要回家管理公司的,不是吗?”
她始终是白家的小姐,白望山也没有别的孩子,偌大的家业是需要人管理的。
白颂遥将白望山家的菜放进嘴里。
白望山眼睛一亮,心情好了不少,“以后多来家里呆一呆,多陪陪我,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白颂遥:“这种话少说一点你可能会活得更久。”
白望山也不气,笑着点点头。
白颂遥离开白家的时候,白望山出来送她,忽然说:“颂遥,最近我总是做梦。”
白颂遥看了他一眼:“人做梦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个梦很奇怪,我看到你在梦里死了很多次,可是你明明好好活在我眼前啊。”中年人的声音带着沧桑孤寂和不确定,还有些遮掩不住的害怕和担忧。
白颂遥愣神的看着他。
白望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这又是在提示着什么吗?
白望山握住女儿的手:“颂遥,不管你信不信,爸爸真的知错了,爸爸在梦里看到你死去,心痛难忍,你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的。”
白颂遥脸色不变:“知道了,你进屋吧。”
她坐上车,司机开车离开。
白颂遥神色渐渐变得复杂,到底是为什么呢?
几天后,白颂遥赶完通告接到黄阮电话,“颂遥,你在忙吗?”
“怎么了吗?”白颂遥问。
黄阮说:“我和小雪都想你了,出来聚聚吧。”
白颂遥点点头:“好,把地址发过来。”
白颂遥按照地址过去赴约,黄阮和张小雪已经在餐厅里了,见到她便打趣。
张小雪:“大明星终于有空啦!”
黄阮:“想见你真是不容易啊。”
白颂遥笑了笑:“你们吃了吗?”
黄阮:“等你呢,点菜吧。”
三人点完菜边吃边聊,张小雪比以前活泼多了,一直叽叽喳喳,黄阮和白颂遥倒是一直听她说。
结束聚会,俩人将张小雪送回家,结伴离开的时候,黄阮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我们三个人中,竟然是小雪变得这么活泼。”
白望山也同感的点点头,“我记得你以前也挺活泼的。”
黄阮摇头:“我从来没有活泼过,我那样,是为了讨你欢心。”
白颂遥倒是怔住了。
“颂遥,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
白颂遥有些意外,黄阮看着她说:“我的梦境里,你几次三番的死去。”
白颂遥心跳有些快,白望山和黄阮居然都做了这个梦?那……斯越呢?
“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梦?”白颂遥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黄阮眼眶微红:“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对不起你的感觉。”
她忽然抱住白颂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死和我有关系呢?颂遥,你告诉我不是,你告诉我,你是好好活着的,你没有死。”
白颂遥感受到黄阮的害怕和恐惧,听到她的哭声,她本想推开她,痛斥她从前的行为,但是这几年的相处又浮上脑海,黄阮的讨好,她的低眉顺眼,她面对自己各种各样的讽刺和冷漠时,依旧笑脸相对。
白颂遥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她,拍了拍她后背:“我没死,我还活着。”至少这辈子是这样的。
黄阮哭着点点头:“梦是反的,都怪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居然做这种梦。”
白颂遥拿出纸巾给她,黄阮破涕而笑:“真好,你今天竟然没有骂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白颂遥拍了一下她额头:“省省吧。”
黄阮将眼泪擦干净,“对了,夏绮昨天出狱了。”
白颂遥点点头。
黄阮:“你要去见她吗?”
“当然,我会抽时间去,谢谢你。”
黄阮:“还跟我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俩人在分岔路口分道,白颂遥坐上车,透过车窗看到黄阮站在车窗外对她挥手。
夜晚下了点小雨,黄阮边挥手边跟着车走了几步,白颂遥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她收回目光,对司机说:“送我到我别墅。”
司机把车开过去,白颂遥下车却看到斯越站在她别墅外。
小雨还没停,俩人都站在雨幕中,斯越忽然大步走过来,牵着她手将她拉到躲雨的地方。
他轻轻擦了擦她脸上沾上的玉珠,白颂遥静静看着斯越:“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梦?”
斯越看她:“什么梦?”
男人温柔一笑:“我倒是日日夜夜都梦见你。”
白颂遥蹙眉:“斯越,我说正经的。”
“白颂遥。”他忽然低唤:“我也是正经的。”
雨声渐渐大了,他靠近,眼神一瞬不移静静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问:“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白颂遥偏过脸,斯越立即捏过她下巴,令她不得不看着自己:“我要听你说实话。”
白颂遥:“没有喜欢过。”
斯越看着她眼睛,嗓音沙哑:“所以你一直都在耍我吗?”
“是。”白颂遥心口窒闷,黄阮和白望山的反常已经让她不太清楚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她不能再拉着斯越坠涯。
斯越看了她半响,忽然重重地吻下来,白颂遥推不开,她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赢了。”
夹杂着些许怒火的声音过后,她耳边又传来斯越千般不舍的声音:“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
白颂遥闭上眼,回避他视线:“不愿意了。”
似乎是一个世纪之后,她听见他暗哑的嗓音:“好。”
“我放手。”
白颂遥一怔。
他愿意……放手了吗?
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可白颂遥却觉得可悲极了,连忙低下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斯越退开:“原本觉得能挽回你,可没想到,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但我不怪你。”
他伸手轻轻摸摸她头发,眷恋地道:“我最爱的颂颂,以后一个人也要过得幸福。”
白颂遥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快得她抓不住。
斯越收回手:“我要走了。”
白颂遥强压紊乱的心绪,点了点头。
斯越低声:“我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
白颂遥握了握拳头,就当做,给自己最后的礼物吧,她强忍颤抖的嗓音,冷静道:“可以。”
斯越微微俯身,轻轻抱了抱她。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包容。
斯越柔声:“再见。”
白颂遥咬住唇:“……再,再见。”
俩人分开,她有些狼狈的开门进屋,很快将门关上。
斯越在门外站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收回目光,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现在,该去做最后的事了。
白颂遥这一夜也睡得并不好,早起的第一件事,准备去夏绮和夏悠以前的家。
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夏绮,她十分好奇她现在已经成了什么鬼样子。
时隔几年再次踏入这里,竟然让白颂遥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夏绮家院门大大的敞开着,白颂遥有些奇怪的往里走,靠近屋子,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
白颂遥快步往里走,推开门,夏绮正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按在地上。
夏绮目光惊恐,看到白颂遥,似乎想要呼救,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颂遥微微眯眼,心里闪过一个可能,快步走上去想揭开那黑衣人的真面目,却被一层无形的电流弹开。
夏绮还在挣扎,身体似乎十分疼痛,疼得她面容扭曲狰狞,渐渐的,她没有了力气,用力握住黑衣人的手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砸在地上,整个人断了气,惊恐的眼睛也逐渐闭上。
黑衣人的衣袍忽然开始抖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气流爬进了夏绮的身体,紧接着,刚才的黑色衣袍像一副空架子失去了支撑,徒然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夏绮突然再次睁开眼睛,她转头看向白颂遥,俩人目光对视上时。
夏绮诡异一笑,“好久不见,白颂遥。”
是夏绮,是从前三世里那个夏绮。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