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了大约一百多米,密道口渐渐泛出光亮。
薄冰走得很快,池醉和宿琬紧跟在他身后,丝毫不敢放松。
跨过最后一道铁门,三人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看清密室内情景的一刹那,池醉瞳孔猛缩。
比起密室,这更像一间刑房!
四面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拷问工具,皮/鞭、老虎钳、麻绳、竹夹……但跟中间两样比起来,这些都是小儿科。
大半个密室都被那两件刑具占满,第一个便是铁处/女——传说中残酷的放血利器。
此刻它两边铁框张开,尖锐的长钉被血染得黑红,显然使用已久。
第二样,池醉也认识,那玩意儿名叫碎头机,顾名思义,碎掉犯人的头颅,是中世纪欧洲的常用刑具。
这种酷刑极其残忍,刽子手转动两边的木轮,犯人的牙齿便会挤入牙槽内,颚骨被活生生搅碎,眼珠则由于头部上方的压力从眼窝射出,脑浆随之喷溅。
想到这点,碎头机下方那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但除了刑具,池醉更关注的,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苍白的脸,平时总是低眉顺眼,内里却包藏祸心,不是管家又能是谁?
他此刻的神情与平时大不相同,快慰而癫狂。
管家见猎物到来,伸手在薄冰面前晃了一下,薄冰踉跄几步,神智渐渐恢复清明。
发现自己的处境后,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眼含警惕。
管家对他露出一个伪善的笑容:“别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过来……”
那语气十分轻佻,听得薄冰很不舒服。
他还想后退,背部却蓦地撞上一堵铁墙——
来时的路被堵住了,退无可退。
管家见状,得意地拍了拍手:“别费力气了!你逃不出去的,来吧,成为我倒数第二个祭品。”
“祭品?”薄冰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看在你是我遇见过最美丽的女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管家面露怜悯,怜悯中却又带着几分邪气,“反正死人总能保守秘密的……”
“嗯,谢谢你,”薄冰淡淡地讽刺道,“真是鳄鱼的眼泪。”
管家并不在意他的讽刺,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问:“你信仰神明吗?”
“当然不。”薄冰摇头。
闻言,管家目光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他会给出这种答案。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不信就是不信,”薄冰冷冷地看着他,“现在是你回答我,不是我回答你。”
“对、对!”管家呆滞了一会儿,突然上前几步,投向薄冰的目光渐渐变了,“我决定,我不杀你,我要让你做我的妻子!”
“……”
薄冰冷睨他一眼,脱口而出:“滚。”
“不、不……”管家围着他走了几步,眼中的痴迷越发浓重,“你这么美,又这么有见识,我们俩是天作之合,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我会赐予你无尽的力量,怎么样?”
薄冰沉默了一会儿,像在考虑。
而旁观的两位隐形人已经目瞪口呆,谁都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宿琬瞥了眼池醉的脸色,简直绿到发黄,难看得紧。
她又看了眼对方手中体积不断变大的锤子,明白池醉应该是气狠了。
事实上,池醉的确面无表情地盯着管家,恨不能让他原地爆炸,手中的锤子更是越捏越紧。
宿琬怕他真做出什么来,赶紧用口型示意: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池醉沉着脸点点头,力道慢慢放轻,他的眼神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薄冰。
薄冰何其敏锐,不到片刻就闻出了空气里的酸味儿,他按下心底的好笑,继续与管家虚与委蛇。
“想娶我也行,那你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再考虑。我们那边有句话叫‘门当户对’,你都不告诉我你的身世背景,我怎么敢做你妻子?”
原本听到前半句,管家的神情很是高兴,但听到“门当户对”四个字,他的脸色又慢慢阴沉下去。
薄冰却无所畏惧:“既然要做夫妻,肯定要知根知底,你不了解我,我不了解你,我们怎么做夫妻?就问个最简单的,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听到这句话,管家面上的戾气竟然逐渐消退。
“你叫什么?”
“池冰。”
“好,池冰,”沉默半晌后,管家抬起脸,脸上布满算计:“你发誓,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后,你必须嫁给我!”
“好,”薄冰犹豫了几秒,果断点头,顶着醋缸的压力道,“我,池冰,发誓,如果沙顿先生把真相告诉我,我就嫁给他!”
管家见他如此干脆,愈发满意,而后便开始讲起往事。
管家的原名其实不叫沙顿,叫伊希亚,在这边方言中意为“神爱世人”。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父亲是杜兰夫人手下的一名仆人,主要负责布菜以及其他杂务;母亲身体不好,时常卧病在床,没有任何工作。但因为父亲的酬劳还算可以,一家人都能过得去。
他们全家都是虔诚的信徒,信仰神明,相信神明会为他们带来好运。
可事实是,世界上没有神明。伊希亚的父亲在切肉排时切错了大小,约一拇指的偏差,杜兰夫人大怒,将他父亲五马分尸。
母亲闻讯后一病不起,不久便自杀于家中。
而他本人也迫于生计,被卖到古堡里做佣人,因为身体瘦弱常常受人欺凌。
人尽皆知,杜兰夫人的仆人不好当,每天都有新的尸体被运出古堡,源源不断。正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伊希亚开始仇恨神明,他想向杜兰夫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