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三木希点了点头,却并未回复,只是找出了纸笔,端端正正的写下【遗书】两个字。
福葛只觉得自己脑仁越来越疼,让他生出了更多的焦躁,却又不得不抑制。
“有什么要交代的呢?”
罪魁祸首拄着脸,喃喃自语。
“家里的事情纳兰迦和乔鲁诺都知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嘱咐的,如果是安慰的话……”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福葛。
“是不是会让他们更气?”
一直以来她死也就死了,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死了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一类的事情也就无从得知,都是从日常中看到别人家的事情得到的经验,
“你说呢?”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三木希福葛恨不得武力胁迫。
“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炸又不能炸,说什么也不配合,甚至他想要用强把人拖到医院的时候对方都会让他没办法做出来。
让人无比窝火。
“那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对于福葛的后半句视而不见,三木希放下笔,作出决定。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几天,应该可以好好想想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却突然卡住。
御守的那一边,出事了。
“怎么了?”
回答福葛的,是三木希的遗憾叹息。
“我可能写不了遗书了。”
原本还以为能够有多一些的时间再做些什么,现在……
果然不能够心存侥幸。
“怎么回事?”
福葛的眉头紧紧皱起,甚至迅速站起身抓住了三木希的胳膊。
“‘意外’来了。”
福葛的瞳孔骤然紧缩,警惕的站起身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却毫无发现。
他想要做出些什么,却又碍于对方所说的无形的“意外”,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行动。
“没有危险,这里也不会有危险,福葛可以先坐到这里吗?”
一如既往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福葛低下头,带着迫切警惕焦躁忐忑的紫色眼眸与三木希的平静淡然甚至带着安抚眼眸对视。
极端的对比让福葛一瞬间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置身寒风中的凉意。
僵硬的,几乎是像□□控的木偶一般,福葛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很抱歉,让你直面这种事情。”
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
“但是不得不说,有认识的人在这一刻陪在身边确实让我安心不少。”
上一次,上上次,都只是陌生人或者只有自己而已。
这次是幸运的不是吗?
这是他听到的第二句话。
“谢谢你,福葛。”
声音接近呢喃,福葛感受到有什么落在自己的肩上,甚至那重量也让人觉得轻的可怕。
“很抱歉。”
她用再度说出了道歉的话,然而此刻的福葛甚至不知道她所道歉的对向究竟是谁。
是他自己?还是因为没来得及留下所谓遗书的遗憾?亦或是对被抛下的纳兰迦和乔鲁诺的歉意?
福葛猛然低头看向对方,却只来得及听到了三木希几不可闻的微小声音。
“请原谅我吧。”
福葛、纳兰迦、乔鲁诺。
果然,还是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好的吧?想想现在已经很生气了,就不要再知道会更生气的事情了。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未来,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如同平日里一样的温柔笑容,甚至那茶色的眼眸里映着属于太阳的光辉,让人恍惚间像是也被那光所笼罩。
然而下一秒,太阳熄灭了。
就连最后的余晖也在紫色的、倒映着光的海面里逐渐散去。
近乎于茫然的注视着倒在自己肩头,像是仅仅是陷入梦境的三木希,福葛抬起手想要触碰对方的脸颊,却又在颤抖中,不敢接近。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喃喃的问出这个被他在这两天里问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问题,却再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答。
莫名其妙的就说出“我要死了”,有莫名其妙的在现在闭上眼睛,就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抱歉。
可是谁想要听到的是抱歉呢?
脉搏、呼吸、心跳……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着身旁之人的消逝。
这个时候自己要做些什么呢?
福葛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动作,肩膀上的重量却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沉重,几乎压迫的他要喘不过气来。
福葛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只是依旧坐在这里,支撑着身旁的人。
理智:她已经死了。
情感:她只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声音响起。
是茶几上的手机。
福葛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那里,显示在屏幕上的名字映入他失神的眼眸中。
——纳兰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