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什么时候起,自己无法对她说谎了呢?
是因为她的一切自己都知晓,还是因为自己的黑暗被对方一直都看得清楚,所以知晓即使是不去诱哄,她也会为自己做到。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像是这样,可以光明正大摆在桌上肆意言说的东西。
哪怕是关于利益的得失。
哪怕是关于阴暗的想法。
哪怕是关于对她的伤害。
哪怕是这一刻,以失去为前提算计着的,那未知的能力与【无名情书】,到底可以交换到什么。
明明这是自己最爱的孩子不是吗?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森鸥外压下心底的种种,嘲讽着。
自己确实是……糟糕透顶。
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自己更糟糕的监护人了。
早在很久很久时以前,名为森鸥外的存在就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太多的掌控欲,过于理智的思维,甚至就连亲切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自身的形象,就连其他人看到的自己看似抽风的样子,也仅仅是为了更好达成目的的行为而已。
他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也做不到成为一个大众意义上“好”的监护人。
甚至就连监护人这个身份都充满了算计,是他在重重计算之后,又刻意的接近才得来的。
否则的话,希酱这样可爱的孩子又怎么会来到他的身边呢?
“林太郎?”
三木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解释着她未曾坦白的能力。
“我的能力是可以代替死亡,当然,寿命到了的那种死亡就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是意外的情况,而且也必须要另一方贴身带着这个东西才行。”
其实只要她在场也可以,但是这种时候,估计也不会用得上她在场。
想到这里,三木希掏出了一个御守,递到了森鸥外的眼前。
红色的御守,带着让人有些眼熟的样子,森鸥外在记忆里思索着,很快就从脑海里想到了到底为什么觉得眼熟。
这是当初三木少佐死亡的时候,和对方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的御守一模一样。
当时他还在奇怪,为什么希酱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现在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还只有五岁的小姑娘把这样珍贵的东西送给了自己的父亲,想要让对方平安,即使代价是自己。
却没想到,那枚用作能力发动的御守没有被父亲放到身上,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注视着这枚完全不同的,崭新的小小御守。这一刻,森鸥外甚至生出了庆幸。
如果不是当初的三木少佐没有把它放到身上,那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自己不会成为希酱的监护人,不会得到对方的支持,甚至只会是自己孤身一人,不择手段的谋划一切。
“代替……死亡。”
轻声念着这能力的应用,明明可以说是绝佳的能力,但是他的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未免过于利人损己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就是了,完全不像是我应该有的能力。”
明明自己都很努力的热爱生命了,结果一直拥有的却只能让自己送命。
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三木希选择了坦白。
“不如说其实这个才是我的能力,【无名情书】是我母亲的能力,她在出事的时候,把这个能力给了我。”
说到这里,三木希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睑让她看上去带着几分低落。
“父亲还骗我说母亲去了别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她其实是出事了。”
善意的谎言,她也在完美配合,如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做一个懂事的孩子。
不想要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三木希重新抬起头,勾了勾自己的唇角,故作轻松。
“后来的事情林太郎也知道了,我就被父亲带着安排进了燕骑士嘛。”
“这样啊……”
虽然有所耳闻,也确实调查过,但是森鸥外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真相。
不得不说,希酱的那位母亲确实藏的很好,这样的能力在此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甚至他更是头一次知道,异能力还能够传承给其他人。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啦!”
拍着茶几的声音让森鸥外偏远的思绪重新回来,他看着与自己仅仅有一个茶几间隔的小姑娘,难得的如实开口。
“我倒是觉得还不错,毕竟是希酱第一次对我说从前的事情。”
像是父亲,或者母亲,甚至就连江户川乱步,她也只是稍微的提过一嘴,从来没有说的意思。
而他也确实有所顾及,再加上死者为大,活人不需要和死人争什么的缘由,没有仔细问过。
“但是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啊!”
三木希对于森鸥外的态度十分不满。
我拿出睡觉的时间更讨论这么正经的问题,你不和我一起严肃的讨论也就算了,竟然还跑题还歪楼!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最低一个月我就要真的出事了,到时候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不可能真的把一个月或者三个月定为时间的。”
根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了。
明明自己根本不想的,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