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道“你游过去,我请客。”
“嗬”小阳春似乎懒得理她,他双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几声,还真饿了,难得在这个燥热的夏天,她有了饥饿感。
坐也坐够了,她想回去写作业,正要叫小阳春起来,小阳春忽然睁开眼,看着她不说话。
她迟疑“干嘛”
小阳春起身,拍拍裤子说“跟我来。”
“去哪”
“跟上就是。”
他沿着黄河岸边走,边走边低头发微信,她莫名其妙地跟了他一路,走了一会儿,小阳春才停下,前方苟强骑着电瓶车抵达,把手机防水套和浮标抛过来,嚷着“我的哥,你要干嘛”
小阳春把手机塞防水套里,脱了t恤,就剩一件裤衩,他做着热身运动,对苟强道“我去趟对面,你帮我看着点儿。”
仿佛在说下趟馆子这么轻松。
她目瞪口呆“你开玩笑”
小阳春语气很敷衍“你不是想吃”
她狐疑地将对方从头看到脚,觉得小阳春应该在逗她。
小阳春热身完,套上手机挂绳,拿上浮标,走向黄河。
她不再管上不上当,忙拉住他手臂“诶诶诶,你来真的啊”
小阳春拿下她的手,朝苟强说“你看着她,别让她跑去找我外婆。”
苟强应该也没料到小阳春来这一出,他傻愣愣地没回神。
她根本拽不住人,小阳春已经长到一米八出头,她这一年紧赶慢赶还是比对方矮了一头,加上这人肩宽背厚,她最后只能抱住他手臂,使劲往下拽。
“你拉什么,松开。”小阳春说。
她把自己当成树桩“你别耍我,跟我回去”
“谁耍你。”小阳春去拨她的手。
她干脆抱住他的腰,完全没在意对方现在打着赤膊“那我不想吃了,完全不想吃了”
小阳春皱眉“放开放开。”
“你先跟我走”
“你不放开我怎么走”
“你万一跳河呢”
“你才跳河。”小阳春索性半拖半抱,把她带回路上。
这一场游泳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她回到家,虽然还心惊肉跳,但她越想越怀疑,自己还是被小阳春耍了。
心不在焉地写完作业,她精神仍有些亢奋,躺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把空调温度一会儿调高一会儿调低,最后觉得还是吹自然风好,她又把空调关了,拉开窗帘。
还没来得及开窗,房门忽然被叩响,她说等一下,然后把文胸穿好,过去开门。
她猜到是小阳春,因为曲阿姨敲门的时候总会叫她“见见”。
但她没想到门外的人浑身湿漉漉。
小阳春递了递塑料袋。
“你干嘛去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接过来一看,她愣住。
“睡了。”小阳春转身走。
她一把拉住对方“你哪来的”
小阳春站住“买的。”
“哪买的”
小阳春撇头“对面。”
她眨着眼睛问“黄河对面”
“废话。”
她头晕了下,拽紧对方湿漉漉的手臂“你怎么去的”
小阳春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他忽然扯起嘴角“你说呢。”
她眼珠转动,放开他,往楼下跑,到院子里一看,水龙头周围都是水。
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你坐苟强的车去的吧”
小阳春说“你说是就是。”
她一听,抿紧嘴巴,又开始动脑子。这人每次外出回来都要冲水,她实在猜不准他这一身湿漉漉的,是从黄河里出来的,还是淋了自来水。
她上前“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去的”
小阳春进屋“别把外婆吵醒。”
“你说啊。”她小声。
“我游过去的。”
“你想骗我。”
“嗯,坐车去的。”
“你到底怎么去的”
“说了你又不信。”
“那你说实话”
小阳春去浴室洗澡,她没法再跟。她站门口等了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洗完,她又回客厅,边吃着跨省买来的蜜三刀和水晶饼,边坐茶几旁写写画画。
小阳春洗完澡,穿着背心和裤衩出来,走到她身旁,转了下她面前的乐谱。
她咬了口蜜三刀说“你看得懂吗。”
“你再唱一遍。”
她轻轻哼着歌,即将十七岁的她,唱起时的嗓音慵懒随性。
月光倾泻,穿透树梢,盛夏的天气,雨忽如其来的来,又忽如其来的走,站在树下仰头,总能等到漏进来的光。
音响的音量稍稍变大,歌声萦绕。“这播放器里正好都是你的歌。”蔡晋同松开音量键,说,“你是怎么接触到音乐的,照着这个思路写起,你觉得怎么样”
又转头对孟冬道“这首歌听过吗喻见的代表作之一,写词儿谱曲都是她一人。”
孟冬望着喻见,过了会儿才说“很好听。”
“那当然。”蔡晋同问喻见,“我没记错的话,这首好像是你十七岁的时候写的”
喻见松开围巾上的线头,手指顺了下头发“老挂历了,提它干什么。”
“十七岁,那是高中”孟冬不再抄着手,他走上前,胳膊搭着收银台。
喻见看着他“嗯。”
“很厉害,年纪这么小,”孟冬说,“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接触到音乐的。”
蔡晋同得到认同,说“是吧。”
孟冬笑了笑,又看向喻见“这个切入点不错。”
喻见过了几秒才说“别三心二意了,看监控。”
蔡晋同转回注意力。
孟冬走向喻见,还有两步远,喻见抬头看他。孟冬越过她,继续往前,搬下她斜方一张餐桌的凳子,坐了下来。
随后他看着喻见道“站累了,坐会儿。”
喻见说“你好像不太上心自己的事。”
“是吗,”孟冬道,“我可能情绪不太外露。”
蔡晋同眼睛盯出泪来,最后也没见到孟冬有同伴,每次结账,都是他独自一人走到收银台的。
他擦擦眼泪,瞄一眼坐在店右边的孟冬,暗自咂了咂嘴,头一偏,又无意地扫见了店左边的喻见。
日光灯就开了近收银台的两盏,他们的位置靠门,处在半明半暗,两人隔空相视,在微显昏沉的环境中,仿佛隔了层雾,他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他莫名生出一种旁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