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给我听啊。”
秦忱和她近在咫尺,是随时可以亲昵的距离。
也是随时可以掐中命脉,一击致命的距离。
“是啊,就聊聊。”
“这种话,你知道一个女人要想说进男人心坎里,除非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什么情况?”
“除非是在枕边吹风,男人心理防线最放松的时候,女人这话才能叫人听进去,你说,你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艺纤话没磕巴地说完,忽然被他伸手拉了过去。
秦忱手搭在她颈后,将她拉近了些。
外人看去他们是说什么私人话,只有顾艺纤知道,她这会僵着压力是有多大。
秦忱低笑说:“你说前几天才出了张元恺那事,你应该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吧,现在你又到我这儿说这种话,怎么,也想把我当什么可以摆布的东西玩?”
“忱哥,我真的不是……”
“别怕,我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
秦忱手搭着她,抬眼看她耳侧:“知道自己配不上,下次呢,就滚远点。”
“再乱说话,小心那张漂亮的嘴都没了。”
顾艺纤身子颤着,慢慢点头。
秦忱松手。
继而顾艺纤回到旁边去,视线再也没敢往他身上去过。
之后她起身,想出去。
经过门口旁边的沙发座椅时,听见后头那些人在谈笑,她转头看了眼,秦忱捏着根烟跟人说话,面上带着随性的笑。
就好像,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换句话说,她从头到尾就没被这里的人当回事,更别提秦忱。
她想到以前林筠被当众泼酒的事。
那时候别人不都说,上一秒秦忱还在和林筠笑着说话,也不知道怎么的,下一秒酒就泼人家脸上了。
现在想想,她有些懂了。
她刚刚真是疯了,脑袋不清白了才去惹这个人-
酒过三巡。
吃了饭,众人坐透明包间里看了会远处的景色。
这儿的套间是大圆形的,沙发环绕,整个立体型透明玻璃,随便往后看就能瞧见底下的城景,四五十层,还好的高度,体验感还算可以。
上头还有些楼层,这儿还是栋观光商厦,不少人来南城旅游都会打卡的景点。
有钱的人就会在这些餐厅里消费。
准备走的时候,有人说:“孙家那小子过几天是不是要办婚宴了。”
“好像是,就过几天,我刚收到请柬。”
“孙家那位,这几年心都没怎么定,结果忽然要结婚,听说跟现在这位认识没一个月,对人家一见钟情说什么都要娶回家,这叫什么,是不是叫浪子回头?”
一群人笑着谈论。
秦忱在旁边听着,也不参与。
“听说娶的是个空姐,叫温什么来着,两边是异地,女方家里人起初不同意她嫁过来,对了,说起来我才知道一件很巧的事,忱哥,你知道吗?”
那人招呼着他:“你不是认识温郁吗,我就问你巧不巧,嫁进孙家的那个好像和温郁有点关系,你说到时候咱们得去参加婚礼,温郁是不是也得去参加?”
秦忱问:“听谁说的。”
“随便打听就知道,前段时间他请我们吃饭,我们见着他太太聊了几句,无意知道的,他们家不在南城,温郁还是她唯一一个在这边的亲人呢。”
对方问:“到时候忱哥去吗?”
秦忱淡道:“再说。”-
后来这几天,温郁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后遗症基本没有出现过,住院观察情况良好,很快回家调养。
因着两人是邻居,图个方便,钟宛吃饭的时候都会给他也带一份,多为营养清淡的粥食,温郁没什么事,就在家卧养看书。
这天钟宛照例帮他带粥过去,发觉他在家已经做好了早饭。
满室是鸡汤的清香,钟宛瞧见了很惊讶,放下东西往厨房走过去。
“你怎么没休息,医生不是说最好是静养吗,做饭这种事麻烦而且油烟大,还是算了。”
温郁围着围裙,拿着汤勺在锅里慢慢搅着,道:“不碍事,现在基本没什么了,况且总是麻烦你带饭也不好,我感觉今天状态不错,就去买了食材,想着一起吃个饭。”
钟宛问:“头还会疼吗?”
“没什么感觉。”
“那你最近,会感觉忘性大吗?”
温郁慢慢摇头。
“没有,如果一定要算的话,昨天想着要拿一个东西,但是马上就忘了,这算吗。”
“不算,正常人平时都会有忘记做什么的时候,没忘就好。”
钟宛亲历过一次他忘记身边人,之后对这种事格外担心,不过这段时间倒还好。
就像心理医生说的,温郁的情况不是脑部有什么损伤,这是一种心理缺陷,他下意识地想去避着什么,就会让自己短暂地忘掉,可能和小时候受过身边人欺负有关,没有可控性。
平常,不会影响生活。
心态调整好了,自然会好。
她把东西放下,说:“不过我可能有点事,大概不能一起吃饭了,反正您没什么事就好,那我东西就放这,先走了。”
温郁听了,放下手里汤勺,解下围裙走过去:“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一起吃饭,最近还在假期,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啥,就是——”钟宛想了想:“银行卡有些问题吧,我去趟银行。”
“这样,那你去吧,我给你留着,晚上要是饿了,可以打电话给我,反正这么近,也方便。”
“嗯。”
钟宛拎着包准备走。
又听温郁叫她:“对了。”
她回头,看见温郁犹豫的视线,好像想说一件事,又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了?要说就直接说吧,不用和我客气。”
“是这样,我才知道我有个堂妹嫁到南城这边,这两天才告诉我,也寄了请柬,到时候我可能需要过去参加婚宴,就想问问你有空吗。”
“我?”钟宛愣了下,失笑:“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吧。”
他妹妹结婚,怎么说也不该她去。
“也不是。”温郁大致描述了下:“我知道这么麻烦你可能不好,大概就是我怕我现在开车不方便,你会开车,到时候可以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钟宛懂了:“可以的,不是什么大事,时间地点发给我,到时候我送你就是。”
“况且我也好久都没开车了。正好感受一下方向盘是个什么感觉。”
闻言,温郁松了口气,笑着说了句好。
钟宛离开了他家,温郁立在那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往回走,到客厅里的桌边,端起上边的水喝了口。
其实他还是有私心的。
他来开车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想把钟宛也带过去,到时候会有一些他的家人过来。
他想,把她带去见见,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只要能让两边人见一面就好。
他一开始确实想说希望她陪他去,又确实没有一个完全可以成立的理由。
以前他从来不会有这么多想法的。
可是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也会开始想着这些,开始把控,希望她可以在身边多留一会儿。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心机。
他知道钟宛喜欢真诚一点,他也想用百分百真实的自己面对她,然而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想要的,想法也会变得多起来。
大概,也没事的-
婚宴举办是大年初九,赶在复工潮之前。
对于这场婚宴钟宛没有了解太多,只知道新郎新娘是异地恋,没认识多久就结婚了,男方家里很有钱,办婚礼的酒店都是市内顶级的。
婚礼殿堂布置得典雅又奢侈,一看就知道投入了不少钱。
钟宛开车陪着他过去,到了酒店门口准备走,立马就有侍者迎了上来,温郁给出请柬,对方恭敬地道:“两位请进。”
“我不是过来参加婚宴的,只是送他。”
钟宛对他说:“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没关系的。”温郁神色淡然,不徐不疾地说:“来也来了,你就跟我一起进去坐坐、吃点糕点,不会花很多时间的,更何况几十分钟车程,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到底是你妹妹的婚礼,我进去不太好,也没有认识的人。”
“真的没事。”
“当时我们不是说好——”
没等她说完,温郁忽然拉住她手腕,不给她什么说话机会,带着她进去。
钟宛有些意外。
手腕上是男人微凉的掌心,温郁向来不是这么主动的人,突然有这种动作叫人意外。
里面零零散散已经到了些客,温郁带着她到礼单处给礼金。
等待的空当一个穿着伴娘服的女生忽然喊他:“温郁你可算来了。”
对方也看到了钟宛,惊讶地问:“呀,这位是……”
温郁介绍说:“一个朋友,一块过来的。”
“朋友啊。”
对方有眼力见。
从没见过温郁单独带哪个女生在身边,这种场合,他能带过来就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再瞧着妹子这么漂亮,当下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她说:“那就一块过去坐坐,我们以前一块上大学的那几个都在,不过主要是你妹夫那边的人,你平时也不出来跟我们聚,肯定还不认识吧,进来正好见见。”
钟宛是要拒绝的,到底是新娘新郎那边认识的人,她一个陌生人也不是来参加婚宴的,进去容易尴尬。
对方却直接拉着钟宛往里走。
“你呀,千万别和温郁客气,来了就是客,温郁平常很疼他这个妹妹,刚好两边人都在,就认识认识呀,你们来的路上也很累吧,正好来休息,里边有很多糕点呢。”
已然不好拒绝。
钟宛被带着进去。
经过一条走廊,远远见着前边靠近后头水池边透明玻璃式的小厅。
这一处不是完全的室外,被设计师打造成仿室外的感觉,水池荷叶,意境清幽,景致很好,最适合谈事。
里边坐了些人。
还没走进,就听见里边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酒店平常我都不敢随便来消费,这随随便便就是包下整栋办婚礼,要不怎么说嫂子值得呢,忱哥,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咱们来这聚是啥时候。”
对方只回了简短几字,说的什么听不清,总之声调很淡。
然而就是这声音,让钟宛的眉头下意识地凝了起来。
她下意识停住步子。
温郁回身,问:“怎么了?”
钟宛摇头。
南城总没有那么小,是她错觉了吧,怎么会觉得自己听到了秦忱说话。
不会那么巧。
然而她刚跟着温郁踏入其中,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到底是人家婚宴,你这么说话,就不怕太张扬了。”
钟宛一愣,朝着看去。
正好看到说话的秦忱,他长腿交叠,胳膊搭在沙发边缘,整个人慵懒地坐着。
手里拿着什么在把玩,恰好是和他们调侃,有人进来就抬眼。
目光对上。
那一刻,两人眼里都没什么特别情绪。
甚至于,秦忱眼里还带着上一秒和人谈笑风生时的笑意,见到她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一眼,钟宛心里了然地移开视线。
会议室大小的休息厅里,坐了不下十几个人。
一边是新娘那边认识的人,估计是朋友和兄弟姐妹,都很年轻。
另一边则是新郎那边的。
不用意外,他们这拨人,大概就是新郎那边的朋友。
也是,新娘嫁的是南城的有钱人,能在这种酒店包场办婚礼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有钱人。
一个圈子里就那么些人,认识的也都是些固定的朋友,秦忱他们能在这并不意外,说不定新娘嫁的就是他们认识的某个朋友。
她来之前,没想那么多。
要是早知道,也就不进来了。
思量着,她跟着温郁进去。
温郁向认识的人打招呼,然后刚才领着他们进来的女孩子向他们介绍新郎那边的人。
有些见过但不熟的,也有那些之前就见过的。
她慢慢介绍过来,一直到边上的秦忱:“这是秦忱,也是新郎的朋友,温郁,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温郁一个个礼貌地打着招呼,到秦忱这儿,道:“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旁人惊讶道:“你们之前认识?”
秦忱淡道:“是啊,是认识,而且还挺熟。”
“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们都不知道。”
“这些就别提了吧,挺久了。”
温郁听着他们说,只想先带钟宛去坐着,说:“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秦忱忽的伸腿拦了拦。
“怎么就介绍一个人呢,后边不是还有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