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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这种离奇的方式,莫名被接纳了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还担心被骂自己承受不了。
倒不是怕自己被骂,而是怕林嘉和被骂。
有时候想想,他真的很不容易,极内敛的性子,骨子里又温柔到极致,遇上什么都自己默默消解,偏偏阴差阳错入了这个圈子,被诋毁,被误解,被中伤,他再怎么表现的淡定,也不可能真的无所谓。
心疼这两个字,初念都说厌了。
结果恋情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
有人扒出来初念的照片,扒出来她是那个十年老粉。
一边有人酸有钱人追星就是方便。一边是粉丝在回怼十年老粉你看不见就盯着有钱看,仇富啊那个小姐姐很厉害好不好很漂亮好不好图剪辑视频,探班送机,做公益,十年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你一句有钱就给全抹杀了你为社会贡献过啥一张嘴吗全天下就你会叭叭
难听的话初念都不想复述,有些很无厘头,但初念也忍不住反问自己,也没有很丑吧照着镜子看里面的人,自己一向还挺自信的身材也被批评得一无是处。她并不认同,但听多了,也不由会自我怀疑。
不过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有人骂听说上学时候学习差得要死,果然和林嘉和那个文盲是一对儿。
很多人在哈哈笑着,初念却看着异常刺眼,文化水平低一直是他出道以来备受诟病的一件事,每次都要被拿出来嘲笑一遍。初念被刺痛的原因是,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是很大的遗憾。可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有时候,语言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在临近年关的那一天,初念终于和林嘉和碰了面。
他从临安看望嘉遇回来,临时决定去接她的机。
初念一下飞机开了手机就看到他的消息,一愣,几乎是跑着去到出口处。
远远地,看见他站在人群里,背影萧索,孤寂得近乎与世隔绝。他戴着帽子,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没有戴眼镜而显得眼神没有焦距。
通身流淌的气质仿佛和周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初念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跑过去,一个熊抱。
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是一款香水味,他代言的一款,助理每次都会帮他喷一点,或者拿来熏衣服,久而久之,即便出门不撒香水,身上也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林嘉和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瘦了。”
初念终于舍得从他怀里起来,好奇,“穿这么厚,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瘦了的”瞎扯吧
林嘉和歪头“直觉。”
初念撇撇嘴,“你的直觉不准,不信回去脱了再给你看。”胖了有两斤了,忙起来就容易昼夜颠倒暴饮暴食,好在她易瘦体质,胖也胖不到哪里去。
说完林嘉和没回应,她扭头看了眼他,从眼神里看出来他正在笑。
愣了一下,初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语出惊人了。
她张了张嘴巴,“我意思是我穿得多,少穿点儿你就能看出来了”好吧,解释完更尴尬了。
林嘉和捏着她手无声地笑着,“我知道。”
“别笑了,脱光了给你看也没什么。”初念闷闷,“我对我身材也还是很自信呢”
车子停在停车场,他开了副驾的门让初念坐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的时候,初念还没扣上安全带,于是他侧身帮她拉了过来。
啪嗒一声,合上了。
他却没有直起身,反而再次倾过去,扣着她下巴迫使她抬了下头,略带强势地吻了上去。从看到她飞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很想把她拥进怀里,压抑着不能发泄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他声音沙哑低沉,“初念,我其实,心情很不好。”
“怎么了”初念脑袋里的弦瞬间就崩紧了,心疼地看着他。她的手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肩膀,企图给他一点点的力量。
“我给嘉遇换了住处,她之前有收到恐吓信。一直没告诉我。”林嘉和眉眼黯然着,自嘲一笑,“有时候我觉得,我很自私。”
他没有能好好保护她,可嘉遇从来没有怨恨过他,甚至怕他担心,悄悄瞒了下来,如果不是阿姨偷偷告诉他,他甚至什么都不清楚。
初念几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之前就有人所谓的爆料,林嘉和为了给妹妹治疗腿疾,和宋喜达成过某种见不得人的协议,然后才有了后来的复出和翻红。
还说嘉遇杀了他们的父母,而林嘉和为了隐瞒这件事,然后才和宋喜串通。时间线列出来,很多点都对得上。
那会儿各种似是而非的爆料满天飞,有些离谱得仿佛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可却真的有人会去信。
而在一些极端粉丝眼里,嘉遇就成了拖油瓶和惹事精。而且林嘉和一向不怎么提自己的妹妹,也经常回避关于妹妹的话题,他本意只是为了保护她,但如今这种回避也成了耐人寻味。
初念一时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抱住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觉得很憋闷,很替他委屈,也很愤怒。
踏着荆棘的人淌着血在走路,企图走出无边无际的荆棘丛,找到一片坦途喘口气,而站在云端的人俯瞰着这些人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就算了,还要嘲笑他们不知道穿上鞋子。
初念气得发抖,林嘉和却倏忽笑了,低头亲了亲她,温柔的触碰,不含。指尖拭掉她的眼泪。
“不是要哄我吗自己先气成这样怎么行。”
上次初念说“你就不能示示弱,让我哄哄你”没想到,他还记得。
初念暗骂自己不争气,抹了抹眼泪再次抱他,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林嘉和,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很害怕,好像处在暴风中央,就算很紧地抓着他的手,也害怕他突然就放手了。
他身上没有一点烟火气,孤冷得像是与世隔绝,随时随地都要和世界划清界限一样。
初念知道他不是轻易会被压垮的人,可初念还是希望自己能握他更紧一点,有更深的羁绊,然后他就不能轻易把她放下了。
林嘉和瞳孔微缩,凝视她,“怎么突然提这个”
初念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他,摸着手上的戒指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故作轻松地凑上去主动亲他,“没事,我就说说,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就再缓缓。”
林嘉和思索了片刻,握住她的手说“只要你不后悔”
初念打断他,“我不后悔。”
林嘉和笑了“好。”
过年了,初念自然是要回家的,软磨硬泡把他也带回了家。
忽然又想起来“嘉遇自己在家怎么办”
“我们都没有过年的习惯。”林嘉和站在她房间里,四处打量着。
房间意外的很小,与这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宅院格格不入。
初念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说“房间太大我睡不着,没有安全感。”
两个人各自一句话,把彼此的心疼都调了出来,双双沉默了。对于没有父母亲人的人,过年无异于折磨,而初念这些年,虽然过得并没有很难过,但依旧笼罩在过去的阴影里,那种影响是深远而潜移默化的,不是不去想,它就会不存在,也不可能随着时间去淡化和遗忘,只能接受,然后尝试和解。
年夜对初家来说就是年夜饭,饭桌上妈妈絮絮叨叨的,爸爸被妈妈絮叨得头疼,就念叨初珩,两个大老板互相传授生意经,一顿饭吃下来,初妈都生气了,敲着自己老公的头“你烦不烦,回家了别说工作。”
然后劝初念和林嘉和多吃一点。
守了岁,放了烟花,初念不仅收到了爸妈的红包,也收到了哥哥的红包,林嘉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