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鹿有印象,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跑进这个房间前,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是夜里十一点半。
待余韵彻底过去,她被松开的时候,眯眼看到窗帘缝隙外的天空,已经是蒙蒙亮了,透出了一层白光。皱巴巴的被子被掀到了一旁,有一半都拖在了地上。但她累得瘫软如泥。大冬天的时节,气候温暖干燥的室内,她那星点斑斑的肌肤都是汗津津的,头发也粘在了脸颊上,根本没那个功夫去嫌床铺不舒服了。
侧颊一暖,一只手轻柔地拨开了粘着她脸的头发,紧接着,就下移了一些,轻柔地触了触她脖子上的痕迹,又抓住她的手,一根根地亲吻她的手指,丝毫不见刚才那副仿佛要吃人了似的凶猛。
俞鹿有气无力地掀开了眼皮,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因为眼睛红,又很困倦,她这一眼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张了张口,声音亦是发颤又低微,从喉咙里,幽幽飘出了一句肺腑之言:“徐恪之,你真不是人啊。”
徐恪之:“……”
他沉默着,在晨光中,耳根好像泛着点红意,放下了俞鹿的手,倾身给她掖了掖被子。
“我不冷。”俞鹿闭眼,使劲地拍了他一下,嘟囔着:“还不快去把热水放好,我想泡澡,快去……”
“不行,天气冷,先盖好被子。”徐恪之将被子盖到了她的肩上,不顾她扭动,将她卷成了一个春卷,确保她不会着凉。自个儿才下了地。
他没有顾上自己,只草草穿上了裤子。天生火热的躯体,不惧严冬。纵然环境昏暗,也能看见腰上被陈旧的被子弹射入后留下的手术疤。它早已愈合了,也不会痛了,若是仔细看,会瞧见那儿有一圈小小的牙印。与之相比,那些猫挠似的指甲抓痕就分外不显眼了。
俞鹿这次是真的累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估计就是在等待的短短十分钟里吧。徐恪之一走,她沾了枕头就见周公去了。从清晨睡到了差不多中午,俞鹿才被生物钟叫醒。
大概是为了不吵醒她,房间的窗帘还是拉着的。睡了一觉,她的力气恢复了很多,动了动发现已经被洗干净了,触感是干爽的,还套上了睡衣——自然不是昨天她图好看和睡觉舒服穿着的那条睡裙,而是一身长袖长裤的纯棉睡衣。
她动了动,发觉自己侧躺在了徐恪之的怀里,抬眼,就对上了他来不及闪开的眼眸。他侧躺着,双臂呈现出了一种半是保护半是宣告所有权的姿态,将她笼罩在了怀中,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在她醒来以前,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睡脸在发呆了。
其实,徐恪之还是很喜欢她的吧,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很多。即便在她身上摔过大跟头,也总是学不会教训……模糊间,俞鹿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一种陌生的怅然和哀伤涌了上来,说不清是从何而来的。
她甩了甩头,从鼻腔里发出了懒洋洋的哼声,顺势地往前一钻,撒娇道:“阿恪,我腰酸,你快帮我揉揉。”
她后腰上的那只手停顿了下,果然,开始力道不轻不重地开始揉捏起了她酸胀的肌肉:“这样吗?”
“我的手也有点凉,给我捂一捂。”
徐恪之皱了皱眉,想起了她在冬天的手脚总是比平常人更容易冷,果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刚醒来,俞鹿就指这指那,颇有点“恃宠生娇”的意思。她发现无论自己提什么要求,徐恪之都会照做,几乎称得上是千依百顺,体贴入微,毫无怨言。
这样的待遇,她只在四年前尝试过。
温存了一番,俞鹿就提出自己饿了。徐恪之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等等,给她掖好了被子,就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俞鹿才有空查看一下进度条。
进度条已经到了97%。
俞鹿:“!!!”
果然,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吧,吃饱了,食髓知味了,态度就会不可避免地开始软化,回暖。在昨天之前,徐恪之还能对她摆出冷脸,用冷静的态度控制着感情。而从今天开始,他可就没办法再对她“公事公办”了,哼。
虽然是累了一点,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嘛。停滞不前的状态这下终于破冰了。
系统道:“辛苦了,宿主。”
俞鹿:“不辛苦啊。又累又爽。”
系统:“……”
这句话为什么总觉得似曾相识?(=_=)
此后的事态与俞鹿所料差别不大。他们仿佛有了一种默契,没有对四年前的事旧事重提,剖析为何会做那样的决定。而日常的相处已经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