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这个小区,虽然是安置小区,但配套设施也还算完善,他们住在十楼,电梯房,一共三十三层,站在十楼的位置,其实就能看到城市的喧嚣,因为是临街房,所以即使没有放鞭炮,城市的霓虹灯,也将整座城市照的分外耀眼。
平时孩子在学校吃的是不好,但晚餐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雇主家吃,他们家有什么粮油啊也会给他们一点,其实生活费这上面,真的没花多少,虽说尽可能的在人家家里恪守本分,但有时候还是两位老人家主动把虾、肉等好东西,夹给文翰吃,这点让她很是感动。
章谦家应该算是书香门第,老夫妻是退休教授,章谦是当地有名的商业律师,蔡鸢是省人民医院的优秀护士长,这样的人家的确有钱,可她怎么算,也不应该买得起西区这三万多一平方的别墅房,光是这套房子下来,就1200万了吧?
西区在这座城市算是消费靠下的区域,平均房价一万三四,而且因为近两年拆迁户的房子全都回迁了,房子多的很,要不然她怎么能租得起这49平方的千元标间?
说是四十九,高层公摊多,实际就只有二十几平方,而且设计不怎么合理,浪费了很多面积,总觉得这拆迁安置房盖的不如人家商业住宅细致,对比太强烈了,所以这种房子坚决不能买,哪怕再便宜,也不行。
老夫妻就算有退休工资,加起来能有两万吗?蔡鸢工资是高,每个月一两万,可人家赚的都是辛苦钱,护士多累啊,天天跑上跑下的,就算是护士长,那也没闲过,所以她们很难胖的起来。
最大的变数可能就是章谦了,商业战场的常胜将军,也许她低估了律师的价值?
不是说了吗?好律师的咨询费,都是按分钟收费的。
这么一想的话,人家买得起别墅,倒也无可厚非了。
对比之下,自己想去学师范,将来一个月拿几千块钱,是不是太没追求了?难道就冲着每年有三个月的假期?
看来她得好好考虑一下,要报考的专业了,文科既然已经定了,那在挑选专业的时候,势必要慎重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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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有两个人,过年该省的步骤都没省,包饺子、包子、炸年糕、丸子、灌肠等北方过年做的小吃,一个不落的全做了,一次做大概能吃三四次,有空间保存,也不会觉得腻味,孩子在她忙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母子俩氛围格外好,反正只要妈妈在身边,连空气都能是甜的。
文翰是12月22日生日,换言之,他也才刚刚三岁而已,要不是翻看户口本,这么懂事的孩子,她以为已经四岁了,哪里想到才刚刚三岁,这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位母亲的天使吗?怎么能这么懂事的?
在祁琪看来,母子俩的新年也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因为初一人家都要走亲戚了,可是他们呢,哪儿有亲戚可以走?
年三十儿的晚上她用支付宝的方式给蔡鸢的两个孩子,一人转了五百元的钱,算作她的心意。
蔡鸢给她转了666元给孩子压岁,看到这个金额她松了口气,主要还是担心人家给太多,自己压力过大,现在人家给了三个六,她反而没那么大压力了,毕竟年前两万的年终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多了。
让她惊奇的应该是原主父母这边,竟然每人给她转过来二百元的红包。
“祝我外孙健康快乐成长。”
家族群里父母也发了红包,不过她没去抢,弟弟弟媳还@她,祝她新年快乐,大半年都没联系,过年突然这么热闹,说实话她有些不太适应。
但她又不能不收,毕竟是长辈给的红包,她收下了,并表示了感谢。
弟弟给自己转了五百,说是孩子的压岁钱,她又转给弟弟一千元,全程除了拜年,倒是没有多余的什么话。
他们没有问自己在哪儿,她也没问家里好不好,不到10点钟,家族群里就安静了下来。
祁琪看着手机微信群,突然觉得这才算正常。
冷笑一声,合上手机,和孩子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梦幻霓虹灯,她将文翰揽在怀里,轻声道。
“小翰,相信妈妈,早晚有一天,会给你在一线城市里,买一处咱们共同的家。”
——
初一早上她和孩子都起晚了,睡到早上十点才起来,洗漱吃完饭,打开手机看了下,哟,新年开始,这订单还不少,外面挺冷,屋里面倒是很暖和,但她还是抱着孩子下楼骑上电动车跑起了外卖。
“小翰呀,我们不能在太舒服的地方呆太久,要好好折腾,努力折腾,这样你的积极性才能被调动起来。对吧?”
小家伙被她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好奇的睁大去看这个让他充满新奇的世界。
他很喜欢跟着她出来送外卖,大年初一送过去的外卖,大部分都是单身,而他们能点得到的外卖,也都是过年不打烊的大饭店,当然,今天的外卖费也高,平时四块,今天可能要八块钱。
抢到的订单不一定是电梯房,老式住宅小区也不少,这种碰到低层的倒还好,但若是碰上高层,可能就麻烦了。
今天这个单子有些特殊,是外孙给独居的外公点的,老人住在二楼,她拍半天门也没人给开,给雇主打电话,他说电话也打不通,麻烦她问问邻居,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老人能去哪儿?
一问年纪,已经七十多了的时候,她的脑中已经警铃大作了,敲开对门得知他昨天就没出门的时候,她已经隐隐开始担心了,“我觉得不对劲,应该打120、119,”
“麻烦你了,我现在在上海,能定上票我立即回去,拜托你了,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
男生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祁琪也有些紧张,大过年的,闹的邻居们也很害怕,担心,开锁的找不到,只能打给119,119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三两下就开了门,结果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老人,万幸的是老人还有呼吸,只是喊不出来,也万幸家里有暖气,没有让他冻坏,只是情况不太好,似是有中风的危险,120过来后判断,应该是凌晨上厕所出事儿的,幸好今天中午送了这外卖,如若不然,怕是……
出于那位男生的拜托,她打电话说明情况以后,在等待男生回来的过程中,带着孩子去了医院,这家的情况医生已经知道,连手术通知书都是拍了照片过去,人家签了字这边才敢做的,住院的钱是她拍了二维码给男生,直接交到医院的。
因为需要她留在这里处理突发事件,所以今天她和儿子只送了两单,就待在手术室门口静静等待。
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只有一个儿子,前几年老人的女儿出车祸去世了,其儿子还是大学生,今年本来计划的是初五初六跟爸爸回来看老人,但是没想到初一这边就出事儿了。
祁琪在心里叹气,如果老人就这么走了,也就罢了,如果偏瘫,将来谁照顾?医药费呢?这些可都是最现实的问题,不过听这大外孙的语气不错,应该是很有教养的一个人,他们通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很多人,都在忙着出主意,还说买不到票就开车回来什么的,但愿这位独居老人,能得到良好的照顾。
老人的邻居来了好几位,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中知道,是老人自己不愿意去上海的,说这里才是他的家,他要守着自己的家,老伴没了,女儿也没了,他不能过去给外孙添麻烦。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人家也有自己的父母要赡养,就算他们在上海买了房,那房子里可没有他的房间,思量再三,老人还是选择留在自己的家,寂寞是一定的,好歹不会让他感觉不自在。
老人家的条件应该不算差,这个小区虽然老了点儿,却是学区房,将来每平方也能卖一万七八,而且老人是退休干部,每个月也有七八千块钱的工资,要不是底气足,也不会自己住。
这场手术从下午两三点,一直坐到了晚上十来点,孩子再懂事,也等得不耐烦,又闹又哭的,最后还是一位医生看她不容易,把她的床位给他们让出来,让她先把孩子给哄睡。
凌晨两点,老人进了重症监护室,在这里可能还要待几天,突发脑溢血,耽搁时间太长,醒不醒过来得看情况,不过偏瘫是一定的了。
凌晨五点,她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奔跑声,“二楼,重症监护室。”
男生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从父亲一进来就朝她握手表示感谢来看,挺有素质和礼貌。
她带着他们一起去找了医生,在这个空档,她则去医生办公室抱起了自己的孩子。
等她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父子俩同时朝她跑了过来,男生感激的眼睛都红了。
“大姐,对不起,耽误你这么久,还让你带着孩子在这儿受罪,这又是大过年的,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和爸爸的一点心意,算是给孩子的红包,您一定要收下。”
“不用了,你们太客气,老人的情况,往后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可别这么见外了。”
男人伸手拿过红包,直接塞在了她的手里,“大妹子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至于孩子外公,我们考虑将他转到上海去,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他的,也是我工作忙,孩子又上学,老人又倔犟,要是我爱人在,肯定不会让他这么任性的,刚刚我们也跟医生沟通过了,最好的情况是留下后遗症,最坏的可能是植物人,但不管如何,都会有始有终,这个红包,请一定要收下。”
祁琪惊讶的看了男人一眼,莫名的觉得他的寸头发型有点像当兵的,而且为人处世雷厉风行,竟还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释这么多,连他儿子都忍不住看过来了。
迫于无奈,她收下了红包,父子俩把她送到医院大门口,帮她叫了出租车:“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