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听到这话,康妃才老老实实梳妆打扮起来。
看着镜中的康妃,嬷嬷小心地说:“主子,如今月份大了,伺候不了皇上。可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你看是不是安排一个人伺候着?免得皇上跑来跑去。”
其实就是给顺治安排女人的意思。
康妃手紧了紧,有些不愿意,皇上是来看他她的,为什么要便宜别的小蹄子?
嬷嬷见状,苦口婆心道:“主子,都是景仁宫的人,以后如何都还不是随您?现在主要是把皇上留下来。虽然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过来的,但是不能从我们这里走呀。”
失宠的名声可是会连累孩子的。
嬷嬷说得口干舌燥,康妃才勉强开口道:“行了,嬷嬷,我知道了。那就让乌雅氏候着吧。”
嬷嬷这才转忧为喜,在康妃耳边小声道:“主子,忍一时风平浪静,未来才能富贵一生呀。”
男人哪有孩子重要?当今皇太后不就是因为儿子做了皇帝,才从原来的五大妃之末成为紫禁城的女主人,贵太妃之流都要看她的脸色。
主子到底年轻,还想着男人的宠爱呢。
康妃咬着嘴唇,不耐烦道:“知道了,嬷嬷。”
……………………
顺治到了景仁宫,康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她的大肚子,他忙扶起她,道:“爱妃,快请起,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靠在顺治的身上,康妃忍不住有些羞涩,小声道:“只要能见到皇上,臣妾愿意等。”
以前这种情况,顺治会和康妃调笑几句,得意于自己的魅力,可是此时他却没有半分心情。
进了殿内,他站定道:“爱妃好好走路,小心地滑。”
然后松开拉手。
康妃忍不住
脸色白了白,皇上这是对她不满吗?随即恢复神色,笑道:“是,皇上请坐。”
然后招呼宫女沏茶。
顺治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笑道:“爱妃,坐下陪朕说会儿话。”
又吩咐李天顺,道:“你们都下去吧。”
李天顺躬身道:“是。”
康妃贴身嬷嬷给康妃使了眼色,才下去。
顺治上下看了看康妃,道:“如果不看肚子,爱妃和怀孕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康妃心中大喜,嗔笑道:“皇上尽会哄臣妾开心,臣妾都胖得穿不上以前的衣服了。”
她看看顺治,想看看他心情如何,可是无论眼睛还是脸色,她都看不出端倪。皇上越发的心思深沉,已经不是以前的少年帝王了。
顺治笑盈盈道:“爱妃在看什么?”
康妃吓了一跳,忙道:“皇上倒是没有胖,但是不是长高了呀?”
顺治点点头,道:“爱妃,好眼力,朕这一年体重没有增加,身高长高了三寸多。”
和洛林一起练武,没有想到比以前几年都长得高。
康妃惊讶道:“这么高啊!皇上要是明年还长这么高,估计和臣妾阿玛还要高。”
康妃阿玛佟图赖在满人中全是高的了,估计仅次于满洲巴图鲁鳌拜。
据说鳌拜高将近六尺。
顺治笑了笑,道:“希望如此。”
又问康妃:“爱妃看到朕欢不欢喜?”
康妃羞涩地低下头,道:“当然,臣妾一直盼着皇上来呢。”
“那朕去别的宫,你心里可醋了?”
听到这话,康妃心中一紧,心道:皇上怎么问出这种话来,是在考验她吗?
刚入宫那段时间,皇上对她无比宠爱,而少年天子样貌英俊,身姿挺拔,虽然告诫自己,皇上三宫六院不知道多少妃嫔,怎么可能独爱她一人呢?万万不能陷进去。
但感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她的一颗少女心还是系在他身上了。
他去找别的女人,她心里酸涩无比,怎么可能不吃醋?
后来虽然想开了,可是一听到皇上要来,她一颗心又不是她自己的了。
所以她才不愿意安排别的女人侍寝。别的宫里她管不着,可是她的宫里她只想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但是该怎么回答呢?要是
回答得不好,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来看她了?
又暗自分析:皇上这是心里有火气吗?是从哪个宫来的呢?
顺治喝了一口水,道:“爱妃,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康妃不敢再胡思乱想,忙道:“臣妾自是有点醋了,但是臣妾一想,皇上乃大清之主,又英武不凡,哪个女人不爱慕?”
“臣妾这点小心思实在不值一提。只要皇上高兴,皇上哪怕不宠幸臣妾,臣妾也开心。”
顺治心里一苦:真的有女人不爱慕他,他的宠幸对她来说如同洪水猛兽,避恐之而不及。
他装作好奇地问:“朕曾听说过很多女人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爱妃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康妃心里一颤,就要跪下,顺治扶住她,不解道:“爱妃何故如此?”
康妃颤抖道:“臣妾不敢,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夫妻,臣妾没有妄想皇后之位,请皇上明鉴。”
她心里确定:皇上绝对是听了哪个女人不着边际的话,过来试探她的。让她抓住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随即又想,难道是帝后吵架,皇上又要废后?所以皇上气不顺,过来找茬的?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皇上要废后,也只会从蒙古人中间选新后,绝对不会选到她头上来的。
顺治一怔:因为是夫妻,所有才有这样的期望吗?
康妃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臣妾害怕。”
顺治收敛了心绪,微微一笑,道:“爱妃,别担心,朕随便问问的。”
接着转移话题,问起孩子的情况,康妃自然愿意说,让她说个三天三夜她都说不完。
顺治看着康妃不复战战兢兢的样子,整个脸上充满了女性的光辉,脑中不由得想起那张熟悉的芙蓉面,要是她有了孩子,也是这样的高兴吗?
随即摇摇头,她都那么抗拒他的靠近,她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康妃讲了一会,觉得口干了,才发现顺治还在听,忙起身道:“皇上恕罪,臣妾太过话唠了。”
又看了看自鸣钟,咬咬唇,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歇了。臣妾不方便,让乌雅氏伺候您好吗?”
停顿了一会,见顺治不说话,她苦涩一笑,朝外喊了一声
,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进来了。
顺治突然有股气,他要看让皇后看看,她也是会失去了他的。
他起身,道:“歇着吧。”
看着顺治和乌雅氏去了侧殿,康妃好似身上没有了力气,靠在嬷嬷身上,呜咽道:“嬷嬷,我心好痛。”
嬷嬷也心疼,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主子,不疼,有嬷嬷在呢。”
要疼,就多疼些吧,到时候主子就不会对皇上再有期待了,总有一天她得明白,孩子才是她的全部。
洗漱完,康妃又变成了那个冷静大气的康妃,好似先前的软弱只是众人的错觉。
她躺在床榻上,问嬷嬷:“皇上从哪个宫里来的?”
嬷嬷小声道:“坤宁宫。不过再多信息老奴就打探不出来了。”
康妃微微一笑,道:“不用打探了,大概情况我知道了,也别露了痕迹,我们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好惹的。”
帝后绝对吵架了,是因为皇后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皇后未免太过自信了,不过是这一年来,皇上才对她好一点,她就敢提这么高的要求,难怪皇上生气呢。
但皇上生气中还有不舍,说明皇上对皇后还是留有余地的。
她该怎么办?是不是推一把让皇上皇后彻底翻脸?要不然真让皇后鼓动皇上独宠她,又置于她们这些妃嫔于何地呢?
不过她一个人肯定不能行动,得拉几个盟友,最好是有权利的和受宠的妃嫔一起。
她拨拉一下后宫妃嫔,恭靖妃和端顺妃这些蒙古妃嫔肯定排除在外,她们就是皇后的跟班,狗腿子,拉拢不过来,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暴露。
恪妃?汉妃,一大半的可能是自保,两不相帮。
那就只剩下宁悫妃,唐贵人,陈贵人等,她们都是满人,应该可以有共同语言。
可惜满妃中掌权的太少,后宫还是蒙古妃嫔的天下呀。
希望明年的选秀能够多几个满妃。钮祜禄额亦都没有女儿,不是是有侄女、外甥女的吗?得让这个老狐狸送进宫来。
正想着,肚子孩子一动,康妃反应过来,无论要做什么,得先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养大。不然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慢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顺治没有在坤宁宫
过夜,反而去景仁宫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顿时各种言语满天飞。
安嬷嬷气愤地惩罚了几个宫人,又嘱咐其他人,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不用让主子知道了。”
可清妩哪里有不知道的?不过她并不在意,他们也就敢私底下说说,当着她的面还不是照样恭恭敬敬的。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银子,不可能人人喜欢,而且宫中无聊寂寞,八卦一下主子也无所谓。
只要不造谣,不传谣,她就懒得管了。
安嬷嬷嘀咕:“主子心善,不过老奴看您不管,李天顺也是要管的。”
清妩挑眉道:“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
顺治听到李天顺封口后,不耐烦地道:“有些人如果不想要舌头,趁早说。”
李天顺心中一紧,道:“是。”
皇上最近几天和那红衣大炮一样,一点就着。他们这些奴才还是皮绷紧点。
正在这时,小太监来报,说襄亲王求见。
顺治这才有了一点儿笑意,道:“博果尔回来了?快请进来?”
博果尔在七月份的时候去了察哈尔,这其中就来了几封信,却语言不详,可见在察哈尔,他也不是那么的自由。
博果尔进来了,倒头就拜:“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亲自把他扶起来,上下打量着他一会,哈哈大笑道:“瘦了,黑了,但是结实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博果尔激动道:“皇上恩典,只是先前察哈尔情况不好,奴才不敢上折子,还请皇上恕罪。”
顺治点头道:“朕猜也是,说说看,阿布鼐想干什么?”
博果尔神色一凛,半年不见,皇上越发威严了,他正色道:“阿布鼐只怕有不臣之心。”
然后开始说起察哈尔的情况。
其实博果尔去察哈尔的路上倒是一路顺风,只不过进入察哈尔境内,就有人跟着他了。
他装作不知,继续去见阿布鼐,两人同母异父,阿布鼐对他倒是热情。
只是想看什么,却是受到限制。比如察哈尔兵力,也算是大清兵力。
可是阿布鼐只是用几百匹瘦马老马糊弄他,向他哭诉察哈尔的不易,并要求他帮忙向朝廷上书,要兵要粮。
他哪
里肯?只能敷衍着,说皇上也是不易,这么大的中原大地到处都要吃要穿,还有前明余孽煽风点火。
两人都是藏着掖着,几个月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听到这里,顺治打趣道:“我们的襄亲王也是历练出来了,阿布鼐可是比你大一轮,你能支应他,就算赢。”
博果尔有些不好意思,道:“奴才只要想着不让皇上吃亏,就万事不惧了。”
顺治笑道:“这种想法是对的。二姐呢?她可好?”
博果尔脸上苦涩,道:“二姐很好,只是恐怕被阿布鼐骗了,一心为他说话,也不愿意把布尔尼和罗布藏送到京城来。”
实际上固伦温庄公主架子很足,一见面就训斥他这个弟弟,不讲规矩,没有先递交文蝶,就私自到了察哈尔,是不把阿布鼐和她放在眼里。等等。
看到她这个态度,他还能怎么敢亲近呢?
后来总算熟悉了,他就试探的提出,把两个孩子送到京城和阿哥们一起读书。
他二姐当场就翻了脸,说皇帝是为了让她的孩子进京为质,不念姐弟之情。
吓得他再也不敢提。
这话他也不敢和顺治说,不过顺治哪里猜不到。
他面色不变,道:“朕知道了。”又问博果尔:“瞧你风尘仆仆的,其实先回府休整一下,再进宫也是一样的。”
博果尔憨憨地摸摸头,道:“奴才想着先告诉皇上,回家什么时候都可以。”
顺治起身道:“行了,你这次任务完成不错。回去把详细的情况写折子呈上来,朕和大臣们再讨论。不着急。”
“时辰不早了,你看完贵太妃,好好休息几天。”
然后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博果尔喜滋滋地告退了。
第二天,顺治去了慈宁宫,和皇太后说了察哈尔的情况后,叹了一口气,道:“皇额娘,二姐真的变了。”
马喀塔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大清的公主,而不是察哈尔的福晋。
大清好她才好,大清不好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像林丹汗的八大福晋,林丹汗死后,就被各路贵族分瓜分了。
皇太后也叹气道:“也许早就变了。”
还有可能对她有怨恨,认为母后皇太后的死和她有关。
人一但有了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