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赞不为所动,下得中规中矩,笑道:“先手怎么下都没有关系,何况对手已经先出招,只能见招拆招。”
姚仲山沉浸棋局其中,浑然忘我。
李赞却开始东扯西扯,漫不经心。
“老姚,你对‘术’的了解还是很多的,不过你对‘势’的认识就只能算不错,至于对‘道’的感悟,恐怕连凑合都有点高估了吧。”
“当下局势,还没有棋至中盘,首先是不要着急,先以不变应万变。要学习那会屠大龙的棋手,有耐心,有决心,有计谋,用妖刀大斜,使用屠龙术。”
“然后是一定留好用好‘神仙手’,还要借助期盼外的势力,比如扰乱对敌之人的心神心智,甚至说让对手丧失下棋的能力等等。”
“最后才是官子局,做好收官,打扫战场,至于说说官子无敌,那是贻笑于大方之家罢了。”
姚仲山一直沉默不言,说话太多有什么用?就能涨棋力,就真的能下得赢棋。
不过,棋局刚刚进入中盘,李赞就已经要寿事棋盒了。
姚仲山抬起头,说道:“老李,你这是做什么?”
李赞愣了愣,说道:“嗯?你没看出来你已经输了?我刚才留了一记神仙手,十余手后会用到,你最多五十手就会输掉。”
姚仲山没有理会李赞,然后说道:“你吓我,继续下。”
李赞抬了抬手,以示投降,然后说道:“那就继续。”
姚仲山皱了皱眉头,继续落子。
李赞随口道:“其实不管是开局、中盘还是官子,都谈不上好坏优劣,如今棋手争这争那,说到底还是对棋局的看法,不够深,不够广。”
姚仲山心一紧,停顿许久,默默凝视着其实并不复杂的棋局。
李赞又说道:“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
行至十手,李赞指着一颗棋,说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神仙手’了。”
行至三十余手,姚仲山心情沉重,将两颗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
投子认输。
姚仲山知道,除了那几计“神仙手”之外,李赞没有力大无穷的杀招,没有巧妙交换,就像只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干干净净,轻轻松松陪着他下了半盘棋,等他认输罢了。
姚仲山刚要说几句,李赞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制止了他的说话,然后说道:“世人对刘仲甫先生评价极高,说他下棋有三点高远之处,一是善谋全局,从不盘角曲四,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二是气定神闲,于绝境处尽精微致高远而取胜;三是法无定势,惯于应对,见招拆招。”
李赞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老姚,其实我们的那位子厚先生,棋术才是‘近道’,我们还在棋局内,子厚先生早已在棋局外了。”
时下这一整盘棋,牵涉到那么多复杂势力,真正下棋者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姚仲山说道“子厚先生心怀天下苍生,如光风霁月,让我等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