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熙微抿紧唇,没再开口。
倒是焉氏眉心皱起,压低声音叮咛“柔儿,我
听伯爷说,骠骑将军最是喜怒不定,先前在长公主面前和颜悦色,却不代表他性情温和,这样的贵人咱们招惹不起,你和熙微过不了几时便要定亲了,还需事事谨慎,时时当心才是。”
连柔往前走了几步,握住母亲微凉的指尖,乖巧应了一声。
转眼又是两天,连熙微虽说是来鱼泉避暑,安生待在别庄中的时间却不算长。每日她天蒙蒙就亮出门,直到夕光隐现才回府,不知在忙些什么。
对于长女反常的举动,焉氏忧心不已,偏偏又不敢说重话。
知女莫若母,熙微从小就是个要强的,若说重了她怕是会生出芥蒂,可若是不说,姑娘家这般在外奔波,未免不太妥当。
这天连熙微穿着件浅碧裙衫,纤腰一束,娉婷踏入小院,瞥见坐在树下捣药的连柔,神情中透着些许得意。
连柔生得美貌又如何还不是要嫁给农家子,眼下自己结识了天潢贵胄,要不了多久便能将这个妹妹彻底踩在脚下。
想到此,再看看连柔那张被暑气蒸得通红的白净面颊,女子唇角往上勾了勾。
风夹杂着五香丸的味道,朝向连柔吹着,她拿着药杵的手略略一顿,只当没发现有人来了,头也不抬地继续处理制备药茶的材料。
近段时日,焉氏一直为连熙微操心劳神,火气有些重,须得用些千金栝楼根茶调理。
此茶是以天花粉、麦门冬、白茅根、生姜等物煎煮而成,每日服一剂,便能起到清热解毒的功效。
还没等凑近,那股药材的苦味直往鼻间涌,连熙微捏了捏指尖,心内的不忿一波接一波地往外涌。
好歹也是生在药茶世家,连熙微即便不懂调配药茶的房子,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连柔炮制药茶的动作很是晦涩,根本称不上有天赋,要是父亲将祖传的茶方交给自己,连家怎会像今日这般籍籍无名
脑海中转过这种想法,连熙微意味不明道“柔儿真是纯孝,即使离了伯府也不忘为母亲调养身体,还请来了叶神医,和你一比,倒显得我格外冷血无情。”
连柔放下药杵,抬头望着连熙微,这会儿她坐在小杌子上,自上而下看,正好能瞧见颈间淡青的血管,显得尤为脆弱。
“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见外了,只要母亲安康,便是你我的福气。”
说这话时,连柔仔细打量着连熙微的神情,有了前世的记忆,她虽然惧怕这个姐姐,却也对她格外了解。
此刻连熙微面色未变,那双凤眼却异常明亮,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连柔想起之前伏廷说过的话陈王殿下还在行宫。
前世连熙微贵为陈王妃,必定在入京前便结识了陈王,否则也不会一进京城,就得到那位龙子凤孙的悉心照料。
意识到这一点,连柔不愿再和连熙微纠缠,她弯着腰,双手捧着瓷瓮走进厨房,连句话都不说。
察觉到她这般冷淡的态度,连熙微不由抿了抿唇,往日姐妹俩在伯府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连柔最是依赖自己,怎的突然移了性子
难道她发现了零陵香的事情
连熙微脸色愈发难看,她直直盯着厨房,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径自走进焉氏院里。
无论连柔是否发觉真相,她都会将母亲放在第一位,既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
进了厨房后,连柔将麦门冬等物依次放入砂锅中,加三碗水,用小火慢慢熬煮。
灶膛热得厉害,连柔时不时往里添柴,火星溅在手背上,她皮肤白,那片红痕尤为显眼。
恰好青苓这丫头从庄外回来,她将竹篮放在地上,三两步跑上前,夺过连柔手里的柴火,心疼地道
“小姐,这种粗活就交给奴婢,哪能让您亲自动手您快上点药,莫要作疤了。”
“烧火不累的。”少女边将双手浸在冷水中,边轻声说道。
再过不久,伯府被抄没家产,家中虽也留了几个丫鬟,却是要伺候老夫人的,连柔身为小辈,上辈子即便废了右手,也没少做那些粗重的活计。
好在焉氏求了长夏伯,才让青苓留在她身边,可惜最后还是被连熙微发卖了。
每次回想起建业发生的一切,连柔都觉得心头滞闷,她缓了口气,等砂锅中汤水熬至一碗,这才倒入瓷盅内。
还没等她将药茶端给母亲,青苓已经从厢房中取了药膏,板着脸给主子上药,动作轻柔极了。
“上回您爬上屋顶,就摔着了,幸亏伤口浅,才没留下疤痕。奴婢本以为来别庄就能松口气,没想到您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