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眯眼笑了。
“宋誉可好?”
“哎呀,全凭祖母做主嘛!只要人好,家里没有那么多事,能活得自由自在就挺好。”
沈容姿说出了心里话,羞涩的脸颊像掉进了烟脂缸里,连耳根都红彤彤的。
感觉女孩儿家说出这样的话好不害臊,沈容姿赶忙撒娇扑进祖母怀里。
沈老太太明白了孙女的心意,思谋之下还是决定成全孙女的心思。
这个孙女婿是和长公主争定了!
京城人要笑话,也得拿住她的话柄才是。如果是皇太后赐婚,谁又敢说三道四。
宋誉刚刚任职定州通判,此事宜急不宜缓。
沈老太太决定风光出府,要让平津候府的探子去向长公主告秘。自己儿子被平津候一直压着一头委屈求全,她老太婆可不是吃素的,必须得给自己孙女争一个好夫婿。
镇国公府太夫人的琉璃华盖翠帷马车经过乾元楼向宫门驶去。
一名靠在乾元楼门柱上探头探脑的青衣人,马上矮下身子转头朝平津候府跑去。
“那个探子等不及回去报信了……”
沈昭看着祖母的马车从楼下经过又走远,瞟了一眼飞奔而去的青衣人,从窗口收回目光转头望着对面的人笑道。
这是一间精舍,面积不大,两个人喝茶已是万分奢侈讲究。
“穆兄可有什么打算?”
沈昭望着对面神情淡然的人。
十年未见,穆寒迟竟然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样,还是那么沉稳淡定,泰山压顶处变不惊。
“暂时不宜打算。”
“好,我既然能忍十年,也不急在这一刻。不过穆兄需得提防平津候府的人,他们的眼线遍布京城,大有逆我者亡的趋势。他是太子一派,又深得皇上倚重,你父王都被他逼得在朝堂不能多说一句,只好抱病在家……”
“沈昭,此地不宜说话,你我还是明日约去郊外骑射再谈。”
虽然离京有十数个寒暑,穆寒迟对京城的形势却是洞若观火。
他和沈昭不同,沈昭只有一个世子虚名,他却是最能在征战中体察百姓疾苦,最能感觉帝王昏庸残暴。
“穆兄说得是。”
沈昭皱起眉,看着穆寒迟小麦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北境的风并没有摧残他的肌肤,反而给他平添了一抹英勇神武。一双明亮的眼睛深藏精锐之气,那是刀山火海里磨砺出来的,让人一见之下不敢有丝毫隐瞒欺诈。
沈昭是在宫门口等穆寒迟进宫面圣复旨以后约来茶楼的,穆寒迟还未回王府,他也不便拖他太久。好多话在茶楼也不便说。
走出茶楼,沈昭又回身叫住正要上马的穆寒迟。
“穆兄可还记得我家五妹?”见穆寒迟若有所思,沈昭忙补充道:
“啊,我估计你肯定不记得了,那时你十二岁回王府,我五妹才四岁。她那时才这么高,只到你我二人这里。”
沈昭抬手在大腿上比了一下。
“你十四岁去北境从军打仗,我五妹六岁,哭着求你不要去。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穆寒迟皱了皱眉头,好像努力在记忆里寻找,最后送给沈昭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时间是太久了,她现在都是大姑娘了,我祖母正在给她议婚呢。只怕刚才我祖母往宫里去,就是求旨赐婚的。”
沈昭笑得恣意。
在没有见到穆寒迟之前,他还不敢肯定妹妹会不会喜欢穆寒迟,见过之后,他可以放心了。
妹妹最喜欢英俊儒雅的男子,边境的风沙没有摧毁穆寒迟少时的儒雅,反而增添了一股让人炫目的野性与俊美。
天下女儿应该没有不喜欢这样的男子。
“……”
沈昭虽然没有明说,穆寒迟也能听出来他意有所指。沈太夫人去求赐婚,当然是要把沈容姿赐婚给他。
沈昭以为他不记得沈容姿,其实当年回京的点滴记忆,他都铭记在心。只是他不想让沈昭误会他对沈容姿有意。
可是这赐婚的话,就把事情变得麻烦了。他是立志今生不娶的……
沈昭拱手告辞。
穆寒迟上马直奔淮王府。
高夫人在府门口左等侄儿也不来,右望侄儿也不见身影,双手绞着帕子正心烦意乱,突然听见身后的大丫鬟喊一句“世子回来了”。
“啊,我的侄儿终于回来了!”
望着身骑白马奔驰而来的穆寒迟,高夫人激动得眼眶红了,抬脚紧走几步迎上前。
“姑母安好。”
穆寒迟勒住马绳翻身下马向高夫人行跪拜大礼。
高夫人赶忙扶他起来。
“姑母代掌王府照顾父亲,这份恩情深如碧海侄儿永生铭记。”
穆寒迟要跪,岂是高夫人能拉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