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想筝儿的事给些银钱就可以打发了,确实没想到她父兄会去大理寺告御状。她父兄拿钱的时候也都说得好好的,哪知道转身就去告状呢!他们都是大字不识的佃户,怎么还会写那样的状纸了……”
“你原想?都是你原想给闹的!”
王氏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沈老太太气越大。这个儿媳妇性格为人哪样都好,就是办事欠稳妥,总是好心办坏事,给人落话柄。
“儿媳知道错了,不该给筝儿父兄大笔银子,让他们觉得事情有蹊跷,好像是我们逼筝儿自尽似的……”
王氏越说声音越小。
沈老太太喝止住,“别说了!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吧。”
“是,儿媳都想了一天了。可是府中上下都知道出嫁的姑娘是赵幼菱,怎么和赐婚的筝儿扯不上关系。”
王氏苦着脸,感觉人生从来没有这么难过。以前丈夫的妾室生产,她冒雨跑去陪侍,结果那妾室生了一个死胎。然后婆婆和丈夫过来探望的时候,她正抱着死胎打量……
那感觉真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楚啊!
“绣娘是你找的,又是经你手嫁出去的。这事你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
沈老太太端起茶碗慢慢吸着,余光看着瑟瑟发抖的王氏。
吓唬一下儿媳妇让她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不然她总还是小家碧玉的心性,往后怎么能独自掌管这么大一座镇国公府,镇住未来的孙媳妇和错综复杂的内亲外戚。
“媳妇知道错了。”
王氏感觉到眼眶里溢出了咸咸的潮气,急忙用帕子去按了按。
“世子来了。”
谷妈妈等沈昭进来赶忙避了出去。
“昭儿,你这一天可都打听清楚了。赵姑娘那边该不会有事吧。”
每次提到赵姑娘,太夫人都格外关心,王氏和儿子说话,干脆也直接问出婆婆最关心的问题。替嫁的主意是太夫人拿的,说起来这件事真与她无关。王氏这是替婆婆背锅,嘴是说知道错了,心里其实不甘呢。
沈昭给祖母和母亲见过礼,发现母亲的神色不对,估计祖母又教训母亲了。
这种场面在他儿时就经常见,倒也不觉得什么。祖母给父亲纳了几房妾室,母亲和几位姨娘之间难免有磕磕绊绊,祖母主持家事,教训谁都是应该的。
“回母亲,赵姑娘恐怕得吃官司。我刚才和穆兄已经见过了……”
“哦,你见过穆寒迟了?他对菱儿可还满意?有没有说过菱儿什么情况?”
沈老太太朝椅前挪了挪,睁大了松垂的眼睛望着沈昭。
沈昭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穆寒迟和赵幼菱是一起来的。毕竟女子得遵三从四德,更何况跟随男子翻墙过院,尽管男子是她的丈夫,于礼于规也是不妥的。
“穆兄对赵姑娘很满意,看得出他很在意赵姑娘。他有把握保护赵姑娘不受刑狱之灾。不过我还是担心,穆兄毕竟才回京城,皇上也还没有召他入朝履职,他不了解大理寺都掌控在平津候的手里。祖母,如果能稳妥起见,这事能不能求皇太后出面?”
“嗯,我也正有此意。明儿一早我就进宫求见皇太后,我不信这事还过不去了。就算平津候想挡道,他也得有理由。皇上赐婚淮王府,我们镇国公府要嫁谁他管不着。是筝儿还是菱儿,皇上哪搞得清。”
为了自己的外孙女,豁出老脸皮不要也要保她周全。
淮王府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北院。
赵幼菱和穆寒迟从镇国府回来以后,穆寒迟让她先事休息,他要去悠园向父亲禀报郊个庄园的事情。
穆寒迟前脚刚走,香巧赶忙进来请赵幼菱去沐浴。
“夫人吩咐奴婢给世子妃准备药汤沐浴,奴婢已经煮了快一个时辰了。”
“什么药汤?药汤不是用来喝的吗?”
赵幼菱很好奇,香巧笑着不解释。
一整天都汗涔涔的,沐浴清爽些也好。
浴桶就在睡房的墙角,拉起四扇锦屏,装满浴汤,不一会整个屋里都散发出一缕奇香。
“世子妃泡汤以后就可以直接上床睡了,浴汤就放在那里,奴婢明儿一早再过来收拾。”
香巧把一应用品摆在浴桶旁边,再次拉好四季锦屏,把赵幼菱要换的贴身衣物搭在屏风上。
“如果世子妃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那个,你帮我守着门吧。”
上次的经验教训让赵幼菱不敢独自泡澡,如果再有人闯进来,她可没有办法再嫁一次。
“世子妃放心,这个院子不会有外人来。奴婢就在耳房候着。”
香巧掩住嘴边的笑意,退出去将门虚掩上。
“没关严门。”
赵幼菱走过去把门拴上,再放心地回到屏风后宽衣解带迈入浴桶,舒服地浸入温度适宜的浴汤里,闭上眼睛鼻息里都是醉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