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2
后台,许黛让萧沁赶紧把衣服换了。
萧沁面色有些发白，人还算镇定,没有哭，他听许黛的话把衣服换了。
一出更衣室,许黛就给他递了一杯热奶茶。
“喝点甜的热的，有助于缓解抑郁情绪。”
萧沁看着这瓶热奶茶,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只是萧沁嘴上仍不饶人。
“你这是让我多喝热水吗？有够直男的。”
“……”
“还有你懂不懂什么叫扛糖化啊？要美丽自然要少喝甜的啊,奶茶我真是谢谢你了。”
许黛：“…………”
许黛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她看周围,后台许多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萧沁，而萧沁只是直起背脊,视他们于无物，可他的手却微微颤抖,许黛看得出他不是全然不在乎。
许黛一声叹息。
哎,这萧沁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么就这么好强呢？
许黛不顾大家的视线,握住萧沁的手,强行把奶茶塞他手里。
“喝吧喝吧，你喝了也比这群丑八怪好看。”
没错圣骑士许黛又来转移仇恨了。
围观的人们果然皱眉,更多厌恶的视线集中在许黛身上，许黛没事人一样，反而怒瞪回去。
“看什么看？！”
人皆欺软怕硬。
许黛如此强硬，围观的人们反而心虚地扭过了头。
同学们不敢面对许黛的强势,总有人敢。
几位老师围了过来，其中包括孙老师，教导主任，还有许黛和萧沁的班主任。
教导主任走在最前头，几位老师把萧沁和许黛围住，让他们到旁边的小房间里分开谈话。
他们和萧沁说了什么，许黛不知道。
只是教导主任和许黛谈话的时候，打着官腔，颇有官威。
首先他自然是批评许黛冲动，紧接着又批评姜玲玲不应该，总是就是两边各有错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和事佬”教导主任横空出世，他说：“你赶紧给姜玲玲道个歉，这事我们再看能不能从轻发落。”
许黛本就一身反骨。
一听这话，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充满了暴躁的因子。
许黛抬头，面上平静，眼睛里却隐隐透着火气。
许黛说：“要我给姜玲玲道歉，可以。”
两位老师明显松一口气。
许黛：“首先让姜玲玲给萧沁磕头认错，再写八百字检讨，在下周升旗仪式上念出来，我就给姜玲玲道歉，来一遍一模一样的都行。”
“许黛你怎么……”
“我怎么？姜玲玲挑事在先，本来就是她错更多，我只是照着她做的再做了一遍，她道歉我道歉，她装死那凭啥让我道歉？”许黛扬起下巴，语气冷硬。
逻辑这块，许黛拿捏的死死的，两位老师一时半会挑不出错来。
教导主任气急攻心，十分上头，他口不择言，说到：“许黛，你先冷静，姜玲玲也许私下和你们有些矛盾，可谁能证明一定是她干的呢？万一只是意外，是租的礼服质量不好呢？”
许黛快速回怼：“隔壁租礼服的老板得气死，他说他不背这锅。顺便啊孙教，我们学校设备这么先进，每年家长捐款这么多，摄像头都快装一整个礼堂的了。今儿个我们就去监控室看看录像，我人证，录像物证，要是不是姜玲玲和她的走狗，我许黛不但给她道歉，还和姜玲玲一样，脱了衣服裸/奔道歉！”
“裸……裸……”
许黛大言不惭，完全不像女孩子家家，教导主任一口气没抽上来，差点晕过去。
许黛生气且态度强硬，谈话是没法聊的，教导主任只能叫班主任联系许黛和萧沁的家长。
许黛内芯已经一把年纪，才不怕请家长，反正她占理，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让姜玲玲的爸妈也知道。
越韶华和萧沁家长接到电话，连忙往学校赶，不多时就被请进了教师办公室。
其实姜玲玲的家长也来了，只是学校怕激化双方矛盾，特地选了两个隔的超远的办公室，不让双方碰面。
许黛和萧沁则在外面罚站等待。
云城虽然是秋天，但秋意不浓，今天天气也不错，午后的天边万里无云，天空一碧如洗。
许黛那股神挡杀神佛挡斩佛的气势已经过去，这会她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悠闲看天。
一旁的萧沁也有点蔫蔫的，很沉默。
一阵风吹过，许黛发丝凌乱，她胡乱拨了拨，又拨了拨，许黛突然开口问到：“你怕么？”
萧沁没看她，只是问：“怕什么？”
许黛：“请家长，大家的目光，还有老师以后可能会强制你穿男生校服。”
萧沁指了指口袋里的手机，他不在乎地笑笑，说：“我不看都知道，现在校园论坛上十个帖子五个在说我女装大佬很恶心，三个贴姜玲玲走光图，还有两个不知所云。”
许黛刚才看过校园论坛，还真如萧沁所说的那样。
许黛呃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上次她问萧沁为什么喜欢穿女装，萧沁只是戴上微笑的面具，给了她一个宛如作文模板一样的标准虚假回答。
动机很重要，但动机不一定要解释给她许黛听，许黛如此想到。
她正准备闭嘴，保持最高原则，沉默是金时，萧沁却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了。
他说：“其实暴露之前，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暴露的方式，比如被人看到我上男厕所啦，体育课换衣服啦之类的，每次幻想到大家可能出现的反应，我就很害怕。”
“也许是自己吓自己多了，当真发生的时候，其实……没那么可怕。”
萧沁的语气，不浓不淡，不刻薄，也不感动，只是平淡叙述。
只是此刻，他话锋一转，萧沁侧头，看向许黛，眼中和声音里，都漾着淡淡的笑意。
“毕竟在我的幻想中，从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不但站出来了，还帮我报复回去了。”
又想了想那个画面，萧沁笑出了声。
“说真的，你冲过去的时候，姜玲玲怕死了，后来她的表情也很好笑，又丢脸又愤怒，还不敢回怼你……”
萧沁耸耸肩，说：“既然你都报复了，她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怕的。”
就在这时，许黛接到了来自系统任务。
【任务：帮助萧沁改变穿女装的习惯吧！奖励：2000金。】
许黛刚刚还感慨万千，这会看到任务，立刻怒火中烧了起来。
去尼玛的任务。
这系统缺德不缺德？
人家喜欢，人家乐意，这系统就为了原著设定，直接扭曲萧沁的意愿？
许黛被气个半死，她拍了拍萧沁的肩膀说：“千金难买自己乐意，你就记得，只要不伤天害理，违法乱纪，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黛前脚刚说完，后脚，两人的家长和老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越韶华一愣，萧阿姨也是一愣。
老刘更是头疼得捂脑壳。
老刘不禁感慨到：“许黛我咋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暴脾气呢？”
许黛抿着嘴，不做声。
越韶华走到许黛面前，说：“黛黛，阿姨不是要说你，你今天真的是冲动了，诚然姜玲玲同学有错，你也太激进了。”
越韶华刚讲两句，景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许黛身前，挡开越韶华的视线。
平头哥·景繁腰杆挺得笔直，他直视越韶华，说：“这事我站许黛，许黛没错。”
萧沁的妈妈也要说萧沁。
萧屿神色不安，却也站了出来，挡在弟弟面前。
“妈，弟弟没错的，我们要尊重他的喜好。”
见状，两边家长均是叹气，只能把两人先领回家再说。
……
学校的处理结果，不出许黛意料，还是各打五十大板，许黛和姜玲玲都要写检讨，并且明天停学一天。
她们停学完接着去学校，然后继续艺术节的开场舞。
对此许黛只能拍巴掌，觉得校领导们的和事佬业务干得可真熟练。
停学那天许黛在网上找了份检讨抄了，第二天去学校交给老刘，便急急忙忙去后台换衣服化妆。
正巧，许黛和姜玲玲在化妆间，狭路相逢。
姜玲玲看到许黛，眼神立刻闪躲，转念又觉得丢人，姜玲玲刚要硬气地说两句话，许黛一脚踹在她坐的椅子上。
暴躁老哥许一秒上线，“再敢动歪心思，今天让你在全校人面前走光。”
许黛的眼神是认真的，那股狠劲也是认真的。
姜玲玲一下没绷住，吓得哇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一直到节目快开演，姜玲玲才在其他两个女生的簇拥下，再次进来。
她不敢靠近许黛，许黛也懒得再理她。
艺术节在主持人的开场下，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是许黛他们的舞蹈。
虽然前两天闹的drama多，可这两周的训练是实打实的，一群十人按照排练的那样，顺利进行着节目。
舞蹈当中有一段，老师编插了一段比较难的探戈部分，由许黛和萧沁两人完成，其余人暂时下场。
很快进行到这一段。
其余人下场，许黛和萧沁单独表演。
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随着两人舞步的移动，不断追随。
两人的舞姿不熟专业舞者，表现力也极好，音乐卡点也好，本来应该引起观众们的阵阵掌声，不知道是谁，带头发出嘘的喝倒彩声，紧接着，嘘声越来越多，连成一片，不出几秒，下面竟然全是喝倒彩声，几乎盖过了音乐声。
许黛明显感觉到萧沁握住她的手，一收。
跳探戈时，两人距离非常近。
许黛很清楚地能看到萧沁的眼睛。
第一次她发现萧沁是女装大佬时，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萧沁都会多想，他敏感且自卑。
此刻在一片喝倒彩声中，萧沁的眼睛依旧清澈，他目光坚定，仿佛在说：不要管他们，我们以我们本来的样子，以我们最好的表现，跳完我们的。
许黛胸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握紧萧沁的手，以动作，来无言回应这个少年。
很快，一曲结束，谢幕，开场舞在嘘声中跳完了。
舞蹈演员下场，主持人赶紧跑上来，调节气氛，并且介绍下一个节目。
主持人带着话筒，快步从列队下场的许黛他们身边路过。
许黛胸中还激荡着那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深吸一口气。
冷静。
要冷静。
许黛再次深吸一口气。
如果深呼吸有用的话，大概这世界上，会少去很多冲动行为。
许黛一个没忍住，她冲上前去，抢了主持人的话筒。
主持人一脸懵逼，灯光师也一脸懵逼，不但没关灯，射灯还停留在主持人身上，许黛的身边。
下面一片黑压压的。
许黛隐约可以见到全校所有师生们坐在下面的轮廓。
全校，所有人。
此刻都在看着她。
压力骤然来袭。
许黛忽然觉得耳边极静，她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
话筒打开，置于唇边。
许黛扬声说到：“大家好，我是许黛。”
“我的舞伴萧沁，是个男孩子，人美舞技好，刚刚我们的表现很完美，我觉得值得大家的掌声。”
下面有人大声说：“咋的，来要掌声啊？对着那个人妖我们鼓不起来啊！”
立刻有好些人哄笑。
许黛无视他，继续说：“你们喝倒彩，无非是因为萧沁的喜好有些特殊，不符合主流审美。”
“可是，谁规定个人的喜好，一定要被你们所接受？”
此刻下面安静了。
许黛真切说到：“你们是不是默认，你们不接受的，就是不对，就是变态。”
“可你们的‘不接受’，本身就是一种狭隘！”
“以前哥白尼提出日心说不被人接受，玻尔兹曼的唯能说遭人诘难，最后含冤而去……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吗？”
“你们真的就是对的吗？”
“你们的认同算什么？”
“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蜷缩在一起，用语言来不断攻击他，仅因为他和你们不同。”
“可笑！”
“不就是男生穿女生衣服，有什么了不起，我许黛从今天起就改穿男生校服了，不好意思，我嫌裙子凉飕飕，以后会得老寒腿。”
许黛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呲笑。
然后她把话筒还给目瞪口呆的主持人。
她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左手抱胸，敬了个绅士礼，然后拉着萧沁，大步下台。
台下一片寂静。
旋即，嘈杂。
越来越嘈杂。
讨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主持人只能忙于维持秩序。
而许黛则和个没事人一样，回后台换衣服卸妆去了。
她甚至还点了个奶茶外卖，平静地问同台演出的几位喝不喝，要不一起凑单点一些。
几人看着她，呆若木鸡，纷纷摇头。
果然不出几分钟，教导主任气急败坏，拖着老刘过来捉许黛人了。
许黛早就料到，她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神清气爽对教导主任说：“走吧，今天我还给您带了茶呢，喝后回甘生津，任您说三个小时都不口渴！”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终究没说三小时，只说了一个小时，就口干舌燥，恹恹地放许黛回去了。
这时正巧中场休息，走廊上熙熙攘攘，全是放风的人。
许黛刚一出来，就见不少人盯着自己。
其中更是很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萧沁在外等候多时，他特别护犊子地挡住这些视线，甚是恶狠狠地瞪回去。
萧沁转头对许黛说：“学姐，我只是喜欢穿女装，不代表我不男人，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
好几个妹子冲过来，一下子冲破萧沁防线。
萧沁来不及懵逼，就听妹子们叽叽喳喳，围着许黛。
“哇，你就是许黛吧，你刚刚太帅啦！”
“要是我在危机关头，有这么个力挺我的人，我一定会爱上他！”
“真的真的，你比大多数男孩子都帅好多！”
“学姐，加个q/q吧？”
“啊？没有吧，哈哈哈哈，真的很帅吗？”许黛摸摸后脑勺，笑得傻气。
被挤到一边，一脸懵逼的萧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