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九的日子就此过去。
她痛苦又飞快适应了如厕、沐浴、烧炭、烧柴,还熟练学会了如何利用草木灰和布条制作生理带。
太痛苦了。
布条还要重复利用。
池九在绝望和希望两头来回跳转,拿着木条戳着池十一的腰:“十一,你在干什么?”
池十一是池家家主的儿子,在池家家族同辈排行十一,先前给池九送了饭。比池九年长的大多数成年了,整日见不着人,比池九小的最好接触的就是池十一,平日没事就往自己这里跑。
他蹲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试图避开池九的木条:“你不要戳我,我正在看蚂蚁。”
池九跟着挪动了一下:“蚂蚁有什么好看的,转头就让人用热水浇了。”
一整队的蚂蚁代表着有窝,回头要是去厨房抢食物,那他们吃的可就都完蛋。长辈一见到,必然会选择拿热水直接浇地。
池十一生气:“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今天你都要走了。”
池九继续拿着木条戳池十一:“我紧张。”
池十一:“……”
紧张就欺负人么!
他看蚂蚁,池九竟然玩他。
池十一转头愤怒瞪池九。
池九今个头发编了小辫盘起来,头上插了一根漂亮的木簪子。她穿着那天买来的素衣绿裙,算是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一套。
她常年在烟花厂做工,手上几乎处处有茧。这些天又是经历被砍头,又是不上工,她的手愣是被娇养白嫩了不少。至少现在的手伸出来,看起来算是女子该有的手。
池十一瞪着瞪着气瘪了。
面前的是个姑娘呢。
池十一转回头闷闷开口:“穿了裙子都认不出了。外头谁知道池家池九是个姑娘。”
池家都是军籍匠人,如若不专门出去说,别人还真不知道池家有几个姑娘。
池九听着噗嗤笑出来,拿着木条继续戳池十一的腰:“还是这鼻子眼睛嘴巴的,哪里能认不出来。你不如和我讲两个笑话,缓解一下我的情绪。”
池十一倏忽起身,给池九办了个鬼脸:“我才不讲。”
小家伙哒哒跑走,徒留下池九一个人在原地叹气:“唉。安亲王安亲王……”
池九见人跑远,无聊用木条逗了一下地面上的蚂蚁,起身松开了被自己刚才束在一起的裙子。
裙子齐鞋子口,很容易就拖曳到地上弄脏裙边。不知道这裙子是用什么做的,又是怎么做的,穿在身上特别沉,站久了让人觉得腰疼。大约大家闺秀常常是坐着的,根本没什么站着的机会。
“安亲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池九踢了踢自己的裙子,喃喃自问。
她往回走,带着这个好奇准备今天被送去见安亲王。
民间对皇家的了解总是不多的,池家对安亲王最多的了解,拘泥于这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也是本朝最小的一位亲王。听说不忍花草损毁,不忍见狩猎,常常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还喜欢喝点小酒。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随口一句不忍见杀生,他们池家一家人就活了下来。
“安”这个字就彰显了这位亲王的性子。
皇家会出这样纯粹的一个温柔人?
池九是不信的。
在孤儿院里,院长妈妈对于池九不相信人心,曾经这样告诉她:“人本质还是哺乳动物,唯有教化约束,才让人学会德,学会善,学会自我约束。”
所以别人对她的好,是因为别人在成长过程中学会了善良。
她在此过程中懂得以德报德,以善报善。
安亲王救下了池家,救下了她。她就欠他一条命。
池九感叹:“小亲王啊……”希望这位小亲王不要让自己太过失望。
她提起裙子,算了算时间,转悠悠往前头走,估摸着差不多该到出发的时候了。
前头一群人忙忙碌碌,还特意租了一辆马车。
要送池九去安亲王那儿的池梁正在和马夫说着什么,见着池九过来了,忙招手让人上车:“准备上马车,我们马上就走了。”
池九应了一声,往前看了眼齐自己大腿高度的马车前座,裙子一拉,脚一踩,单手一托,直接爬了上去。
她站在马车前座放下裙子,居高临下看着地面,双眸微睁,颇为欣喜:“哇哦,好高。”
马夫看着池九的动作目瞪口呆。
这几天一直心慌愁闷的池梁一仰头,被池九噗嗤逗笑:“你怎么这样爬上去?马车有踏板的,刚估计忘拿过来了。等下到安亲王府可别直接跳下来。”
池九:“……”
原来如此。
她还在想古代大家闺秀杂技都挺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