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低头继续在桌上寻找起下一样东西。

桌上的东西太多，池九拿起一个自己认出来的九连环。

后世的九连环有很多种类。学校里大伙儿到了年纪，基本上都不会再玩这样的玩具。倒是孤儿院偶尔会有人捐赠玩具，她在孤儿院时带着小孩子玩过。

姜老又问了一句：“玩过？”

池九不说谎：“是。”

姜老觉得池家对池九不薄。

他对池九却没有放松要求：“既然玩过，那便就是快慢问题。在姜家，手指越是灵活的孩子天赋越好。九连环是姜家小辈们比拼的玩物。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池九对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概念，更别提半炷香时间。

她想着这该是很短的时间，但比六十个数长一点。

姜老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碟，又取了一炷香一掰两半。

香斜着插在小碟子上，能让落灰正好落入小碟中。

他取出一个圆柱像打火器一样的东西，吹了口气，那玩意就生了火，点燃了香。

池九立刻低头快速处理起自己手上的九连环。

魔方的解题思路千奇百怪，有无数种走法，但九连环只有一种。它这唯一的一种方法，在让人破解之后，就成了最适合测算手速的东西。

金属环发出了“噌噌噌”的响动，听起来杂乱无章，好像池九在乱搞一样。

姜老眼尖，却是看出来池九是真的玩过，也是真的知道解开九连环的方法。但他这儿的一炷香时间很短，短到一刻都不到，而半炷香的时间就更短。

能够在半炷香时间里解开九连环，不是常常玩的人，就是天生手快的人。

前者熟能生巧，是勤奋之人，后者天赋异禀，是罕见之人。

池九抿着唇，眼眸专注，半点没被外物打扰。她都没抬头去看一眼那香燃烧成什么样子了。

对于她来说，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拼尽全力完成这一个九连环。

抽动，破开，重新往内用力，再晃动抽出。

池九手没有错乱一分。

直到最后一环，她确实成功了。

“刷啦啦——”金属碰撞声凑在一起，池九欣喜抬头看向姜老，却笑容顿在脸上。

姜老面前的那半炷香已全然见不着头。

池九心飞速下沉，刚才绷紧的手脚全部软下。她白费了功夫，而姜老是给了她面子，没有直接喊停。她到底没有专业艺人手上灵活。

姜老砸吧一下嘴，将小碟子晃动了一下：“还成，还有一个香头。”

池九看向小碟子，看见香灰里头有个小点在发红。

池九：“……”

人生真是落落起落起，太刺激了。

姜老手撑在桌上，望着自己一桌子的东西：“最后一样，可是不能再玩了，得拼一拼。小池九看看桌上的东西，能拼点什么？”

池九不知道。

她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是很宝贝的东西。她不曾拆过一样，更不知道该怎么组装。

可都到这一关了，她随便怎么样都要再试试。

池九盯着桌上那么些东西，取了自己觉得可能用上的零件，当场装给姜老看。

姜老这人老不要脸皮了。

他又把余下的半炷香点上，增加了新的要求：“不费时间，还是半炷香。”

池九手麻利起来。

一张桌子能摆下的除了零件，其实还有一些姜老平时用的工具。有的工具看上去就一个破铁片，根本看不出是个工具。

池九脑子里构思了半响，最后胡乱用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生搬硬凑，还中途拆了一遍再组装。

半炷香后，她抬手，拿着长口对准姜老。

大约是烟火实在是和火丨药太相关，她又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过来的，所以满脑子全是枪。在这个冷热接替的时代，或许这样的东西是最能体现她价值的。

池九班里有个同学是个器械迷。这样的男孩动手能力特别强，曾经自己琢磨出一把气丨枪。当然，他只把枪带到学校里炫耀过一次，随后带回家路程中被家长发现，被家长狠狠抽了一顿皮，那把枪也被销毁了。

这里有长管，有握把，还有一些卡口。

池九手指扣在扳机上，一双黑眸注视着对面的姜老，认真问他：“我拼对了么？”

长管口深邃见不着底处，充满威慑力。

少女一身特意穿戴好的精致衣裙，却抵不过她手中一把枪来得有魅力。她一身绷紧，毫无畏惧，早突破了男女性别的界限，还带了点肃杀狠烈的气势。

这样的孩子，确实无所谓自己性别到底是男还是女的。

姜老顿了片刻，拍掌大笑，饱含深意说了一声：“过来，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