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午时,他们来了,把我的猪肉铺子给掀了。”独眼的怀兴喃喃着,没有被黑布遮挡的左眸流露出些许伤感。
“怎么可以?”简昆放下手中的布鞋,浓眉一皱,打量着一旁的猪肉铺:“这些监市岂能这般无礼,如此欺压鲸民,当朝鲸帝竟可以这般做事不管。”
怀兴将案板的肉块用菜刀剁了两下道:“也罢,所谓民不与官斗,我们防着些就好,何必要自讨苦吃。”独眼少年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简昆定定地望着半空,沉思片刻,却被嘈杂声扰乱了思绪,“监市来了,监市来抓人了。”
小街上不知是谁大吼一声,整个桐巷的鲸贩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摊位,方才热情的叫卖声戛然而止。
昆子一猛子从海石上站起,身后便是怀兴的颤音,“他们,他们又来了,赶快跑。”独眼鲸颤唇忙把方才挂在铁杆上的猪肉收了起来。
只是太迟,有几个身穿灰袍头戴小红官帽的监市已而手持木棒大摇大摆地站在巷口。
最中间的穿着蓝袍的监视头呵道:“诸侵街巷阡陌者杖七十凡侵占道路而起盖房屋者,杖六十;其穿墙而出污秽之物于街巷者,笞四十。出水者无论。”
一时间,桐巷的摊贩们抱头鼠窜,一些贩民顾不得收摊,只是撒丫子地往巷外跑,简昆将放在街上的竹篮拎于手中,却毫无逃走之意。
“你,丁赋五十鲸币,擅用官地税五十鲸币,一共是一白鲸币,把钱拿来。”
红顶小官立于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面前大声吆喝,那着白衣的卖剑翁倒是呵呵一笑,抚了抚自己的须子,像是没听见般。
蓝袍见状,握于手中的木棍瞬间向面前的老者挥来,厉声道:“老不死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快把银两交出,本官爷也饶你一条贱命。”
没来得及逃跑的小贩,纷纷屏住了呼吸,独眼怀兴见状手抖得越发厉害,彼时从铁杆上拿下的猪肉一下子掉落于地,令他不由得打了寒颤。简昆却双拳紧握,蓝眸深得令人害怕。
卖剑翁微微一笑,面容云淡风清。
那蓝袍小官便一脚踢翻老者面前的剑桶,咆哮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找死呀你。”说着又是一木棍,眼看着就要向老翁落去。
“且慢。”身后是句冰冷的童声。
监视一回头,触及简昆的蓝眸,觉得好笑,嘲讽道:“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还不快快滚回家吃奶去,待在这里做什么?”
“这桐巷原本就是小民们的集市之地。敢问监视,我们一未侵街巷阡陌,二未侵占道路盖屋,至于穿墙而出就更是无稽之谈,又何过之有?”
简昆言辞犀利,眉宇间夹着些许不屑,倒是把巷角卖烧饼的大汉吓了一跳。
蓝袍官吏一时语塞,上下打量起这年仅十岁的孩子,不成想他竟如此镇静。
“管理市街乃我官府差事,你一毛头小儿莫要插嘴,还是回娘胎里歇着吧。”言罢,便将一旁的柑橘铺掀了个底朝天,刹那间黄澄澄的橘儿滚了一地。
昆儿也不与他多废口舌,只是狠狠的一拳砸于官吏的腰腿处。
蓝袍红顶疼得咬牙切齿道:“给我抓住他。”
进而几只大棒向少年飞舞过来,简昆一扔篮筐,急忙躲闪,撒开步子往前窜。
一时间,摊铺上的杂物撒满一地,鲸民们急于收摊,也不乏有些站在一旁看笑话。
“站住,你个小鲸崽子,看你能跑哪儿去?”一行官吏挥舞着手中的大棍一路追赶。
昆子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情急之下,随手抓着几个小摊货往衣兜里塞,不多时宽敞的青衫被塞了个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