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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四)(1 / 1)

封洪断山传 小屈侯 1110 字 2020-07-02

话一出,屈侯琰就变了脸色,他还以为他是来关心自己换臂的情况,没料到一开口就是这等糟心事。

“无关!”屈侯琰斜睨着薛摩道:“你应当知道,事发时,我人还远在陇右。”

薛摩深呼了口气,望向他,口吻平静而坚定:“你发誓。”

屈侯琰眼露震惊,却又一脸的无可奈何,他一甩袍袖,在堂内焦灼地来回踱步,望向薛摩却见他是一脸的倔强,半步不肯退让,半晌后,屈侯琰终是服了软,站定手举三指,指天相誓:“天地为证,焕年镖局的事若与我有关,便叫我……”

薛摩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用我发誓!”

“屈侯瑾!”屈侯琰彻底怒了,面色愠怼:“你何苦如此逼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随便一个外人都比你这个亲哥哥来的重要?!”

“你不敢?”薛摩斜乜着他,心底霎时凉了半截,他不敢,这意味着什么呢?

屈侯琰怒火中烧,他一把揪住薛摩的领子,拉至跟前,咬牙切齿道:“不管我做没做,我都不会拿你起誓!我这一生,绝无可能拿你起誓!”

“滚!”屈侯琰大吼一声,使劲推搡了薛摩一把,薛摩后退着踉跄了几步,扶住墙站定,他冷笑了一声,嘴角弧弯里全是蔑意:“鬼骨为人正直忠诚,侠肝义胆,希望你换上鬼骨的手臂后,可以好好收一收你那颗动辄滥杀无辜的心,不要平白,污了他手臂!”

薛摩旋身出了门,屈侯琰拳头紧握,气到浑身都在哆嗦,怒意滞集于胸,他一抬手,屋内能砸能掀的,几乎是一样都没放过!

紫苏一进来,见一地狼藉,瞬时傻了,她不过才离开了一盏茶的时间,这兄弟俩究竟谈了什么,竟能让屈侯琰盛怒至此?

屈侯琰听见有人进来,一撇头,一双红眸恶狠狠地瞪视着紫苏,紫苏背脊一凉,战战兢兢道:“盟主,这……这臂还换不换了?”

“换!”

当天夜里,在青竹苑最靠里的虫房内,终是实施了这换臂之术,射月坛总领之职以上的人,皆在门外候着,众人看着那些虫师端盆拎水,神色慌张,进进出出,也皆是为里面的两人都捏了把汗。

青竹苑内养了许多各异的飞虫,这个院落是不挂灯笼的,到了夜间流荧几近可以照明,一簇一簇,列队整齐,像极了正在巡逻的士兵,连绿色的草皮上都似铺了地灯,荧光闪闪,可众人似乎都没心思欣赏这光影美景。

薛摩见柳无言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神色迷惘,也只能上前好生安慰了她一番,毕竟里面那两人于她而言,都甚是重要。

夜深月凉,铺一地寒霜,薛摩想起那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倒也真是分外贴切。

直至天光大亮时,紫苏才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分外疲惫,想来其间也是极其耗费心力的。

众人一拥而上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紫苏眸色一亮,笑容嫣然,她往旁边一错开身,屈侯琰疾步走了出来,众人皆往他的左臂望去,曾经空空荡荡的袖管,如今已然饱满,袖口处一只手赫然垂着。

他向柳无言伸出了左臂,惊喜欲狂道:“无言,我有左臂了!”

柳无言也是笑逐颜开,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屈侯琰这么纯真的笑容了,她轻轻用手碰了碰屈侯琰的左臂,面上小心翼翼。

屈侯琰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薛摩,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眼里的光尽数散去。

他就那么恨他么,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来看看?!

柳无言见屈侯琰神色有异,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往他身后示意了一下,屈侯琰连忙转身,便看到薛摩抱臂倚在门边。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太激动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门边倚了个人。

屈侯琰的眼瞳里重新恢复了神采,他向薛摩艰难地伸出手臂:“弟弟,我有左臂了。”

因为激动他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他伸臂的动作还不十分顺畅,甚至有些迟钝,只能稍稍抬起一点点,可他的神情是那般真挚诚切。

在这一瞬间,薛摩想起了景教惨遭灭门后,他去昆仑山接他的情形,虽然那时候他十分的抵触他,可他眼里的愧疚歉意和他落下的泪水一样,真真切切!

薛摩长吁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像这样的屈侯琰了。

薛摩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捏着他的手腕按了一按,掀眸问道:“有感觉吗?”

屈侯琰把头点得似小鸡啄米一样,一脸的惊喜,哈——有感觉,竟然有感觉!只是行动还有些不便,但是无碍,他会让它慢慢康复的。

“有酒吗?”屈侯琰回身问道。

“有!”张旦一招手,王之璧便提了一坛进来。

紫苏忙道:“盟主,你手刚接上,不宜过量饮酒。”

“让人去拿酒杯!拿酒杯!”屈侯琰推搡着魑、魅,激悦得面色都有些涨红,哪还听得进去这些,直道:“就喝一杯,就喝一杯!”

侍者立即便把堂里的酒杯在桌上依次摆好,王之璧提着酒坛图个快,也不停手,酒汩汩地满了一杯再一杯,有酒溢出来蜿蜒在桌上,像道小瀑布似得,溅洒在地面上,一室酒香。

大家传杯换盏,屈侯琰尝试着用左手端住酒杯,竟也就还端住了,愈发大喜,当然了抬是还抬不起来的,但是能端住这已经让他激动不已了,他用右手接过酒杯,仰首一口饮尽,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庆贺道:“恭喜盟主!贺喜盟主!”

一片其乐融融,薛摩也欣慰地笑了起来,毕竟这手臂是为了他而断的,以他的性子,能捱过这些年,也实属不易,如今……薛摩想起鬼骨,一旋身,拐进了房间。

鬼骨躺在榻上,看到薛摩进来,朝着他扯了一抹笑,鬼骨面色十分苍白,看上去虚弱得很。

走动中,眼角余光扫过了一抹红,薛摩撇过头去看,只见案几上摆满了纱布,已经全部浸湿得血淋淋的,红得扎眼,一坨一坨的,大致一看,竟有十来坨那么多,薛摩不免激起了个冷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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