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林森的人生中,只有两件事让他皱过眉头。
一是出生那会,让林茜抢了先,他成了弟弟。
其二,大约就是十五岁那年,在邮轮上,拉住了一名差点落水的女孩。
如果早知她会成为后来甩也甩不掉的巨型麻烦,他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淹死也与他无关。
名下所有公司被查封,合作人的资金流转产生困难,信誉受到中伤,股票一落千丈,甚至,帮助过他的人,也被林如东各种打压警告,倍受其害。
投资盈亏是很正常的事情,林森对股民并不愧疚,可要因自己而起害了那些起步没多久的朋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林森不妥协的后果,会迎来第二天的变本加厉,一些股东急得找上门,他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投降……
车辆才驶到东郊,林如东就撤销了对他的三项指控。
连锁反应很快来临,撑过了三十多天打压的企业就此反弹,连续走高,早前忍痛割肉的股民们纷纷追悔莫及,都像是错失了一个亿。
看着局面向好的方向走去,林森在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这次算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危机。
“小森,到了。”
愣怔片刻,林森眼帘无力地抬起,放下车窗,看着外面的那幢占地三千平的欧式别墅,他松了松领带,仍旧觉得呼吸不畅。
好听点,是两家联姻,实际上,可能是卖儿子,就为得到那八百亿。
司机陈伯跟了他许多年,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拿出后备箱的行李之后,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先回去吧。”林森目送他离开,站在原地想了许多事。
当初他的所有启动资金都是林如东给他拿来练手的,签的合同上面也标明了是借款,他有信心能连本带息地还回去,大笔一挥却忽略了那几排细密的追加条款,如今被挟制,算来算去也怪他掉以轻心,觉得亲生父亲不会害自己。
此次,除了让他真切地体验到了受制于人这四个字,也算是变相地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有了清楚地认知。
没有原始资本,他举步维艰,更别说成为近年金融圈的新贵。
剔除掉林如东儿子的这个身份,完全不可能顺风顺水地走完别人得花费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对于先同居三个月的提议,尽管他极度反感,可很明显,他没有任何话语权。
拎起行李箱,他怀着一种厌世的情绪按下了门铃。
“林先生请进,我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周姆妈,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都可以向我反馈,我们会为你量身订制做出优化……”
林森对这里的人和事并不感兴趣,看着她絮絮叨叨个不停,他想起还有十几件加急要务需要他处理,不得已摆手喊停,问道:“我的房间在哪?”
“三楼那间主卧就是,位置很宽敞,在上海现在有钱都买不到这种户型了,是思嘉的嫁妆,林先生有福了。”
林森没空搭理她,走上旋转楼梯,他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空间确实很大,往里走,除了独立浴室,靠左侧,还有一扇厚重的木门,推开后是一间占地近六十平的书房,借着灯光,窗外除了游泳池,还有一片茂密的丛林。
把电脑放在桌面,他连续开了三场视频会议,到了嗓子发干,曲思嘉穿着一身粉绒睡衣,端了杯苏打水放到了他手边,“休息一会吧,你的时薪是多少?我开给你。”
林森对她这种病态思想早已无话可说,看着电脑,他说着一口正宗的伦敦腔,同那边的十几位高层探讨下一步走向。
曲思嘉被完全无视却也没生气,干脆把水递到了他唇边,“你渴了,放心,我没下毒。”
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频中,一位高层的谈话被打断,友好地询问道:“林,你是否需要先解决私事再连线我们?”
林森身形微顿,摇了摇头,把水杯接到手中,一口气喝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抬头道:“这牌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家、办公室、车上都是这个,别小瞧我的观察力。”曲思嘉同他一一细数,脸上写满了得意,“我还知道你更多的事,比如,你喜欢收藏十八世纪的钟表,我替你找到了三十五块,惧怕老鼠、蚯蚓那些爬行动物,患有严重洁癖,对祝安安有意,不过没事,她似乎又怀孕了,正在国外安心养胎,并且深爱着她的丈夫,
你和她在一起的概率为亿万分之一。”
林森觉得她无聊至极,冷眼讥讽道:“或许你应该再追加一条,我最讨厌的人,是你。”
曲思嘉不怒反笑,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揽住他的脖子,对着视频那边的几位高管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这是我和林同居的第一天,能否给我们留点独处时间?”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