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钉在墙上的人还没死,还有一口气,但也只剩一口气,那几根钉子虽然刺穿的不是致命部位,但钉了那么多,生生将一个成年男人挂在了墙上,也足以致命了,徐骞一边让队员叫救护人员,一边试着上前询问了两句,可惜这人失血过多,除了还能微微喘着气,早就昏迷了。
这钉子钻入了墙里面,想要将人救下来恐怕要拆墙,所以光凭医护人员来没用,必须联系消防的。等队员成功的通过电话跟外面联系上了,徐骞这才想起来温然说这里有鬼,连忙道“那个鬼,现在在哪儿”
温然道“在我们发现这个小门进来的时候,那个鬼就已经跑了。”
徐骞一愣“跑了”这怎么像罪犯看到警察,斗都不斗一下本能就跑了
温然道“她的仇人必死无疑,她也折磨了这人不短的时间,所以没必要继续留下了,那孩子虽然小,但吞吃了不少的怨气,力量不算弱,估计外面还有仇人,所以跑出去报仇了。”
徐骞温然心脏一紧“就这样跑了,会不会在外面伤害更多的无辜”
温然摇头“没关系,跑不远的,你们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徐骞连忙道“我跟你一起。”
温然也没反对,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徐骞又接了个电话,然后朝温然道“周贝怡她老公出车祸了,听说李慧流产进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翻车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周贝怡也赶去医院了。”
温然道“报应来了。”
温然拿着罗盘,一路感应着鬼气,追到了一个小区里,这一带都是老小区,脏乱差,龙蛇混杂的,天上的电线密密麻麻的乱成一片,因为天气慢慢变热,不少人坐在楼下下棋聊天,不远处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健身器材,有些个小孩子正你追我赶的绕着那一圈嬉闹着。而温然看着这片老旧小区中的一栋楼,忍不住皱了皱眉。
徐骞看不懂罗盘,也看不到阴气,但大概是开了天眼,他感观上比普通人要敏感许多,所以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但站在楼下,还是令人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那个小鬼在这里吗”
温然环视了一圈“在,不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想办法疏散这里的群众了。”
徐骞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冒冷汗“这么严重”
温然点头“以防万一,我也联系一下玄门公会吧,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
徐骞的权限有限,疏散人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稍不注意甚至可能引起恐慌造成踩踏,所以只能联系上级。
而温然也立刻联系了公会,将这边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
公会的速度比徐骞这边快多了,毕竟是经常处理这种事情的地方,就连疏散人群都很快的得道批准,并且来人很快,而疏散的理由是接到举报,有人在楼栋里藏匿了炸弹,需要立刻疏散所有人排查炸弹。
然而这种老旧社区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大部分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年长者,那些年纪大的不知轻重,好奇心又重,密集的围在封锁线边上伸着脑袋朝里面看热闹,一些年轻人倒是比他们怕死,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拿出手机来拍摄,这场面,可能一辈子也就经历那么一次,这么多武装部队,忒壮观了,发到网上,说不定能上热门头条呢。
正在疏散人员的时候,来了两个温然认识的人,一个是公会的高阶天师龙德佑,就是上次经手过蔺阳辉事件的,再一个就是他刚到这个世界,接触的第一个道教天师,鲁大师。
两人一过来,天眼一开,根本不用温然多说什么,就能看出这里的问题,一整栋楼都笼罩在一片死气当中,而这里的居民身上,竟然也沾染了大片的死气,如果不疏散,这里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死死大一片,可即便是疏散了,那些人的死气不散,早晚也会出问题,但很明显,这个问题的根源还在楼栋里,所以如果解决了根源,说不定还能救回一些人的性命。
鲁大师收了罗盘,走到温然旁边“温小友,好久不见。”
温然道“可惜这里不是什么见面的好地方,不然就可以跟鲁大师好好的叙叙旧了。”
鲁大师道“这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然摇头“我只知道,是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这里应该是她的家。”
温然说完,看了眼走过来的龙德佑,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叠符“既然这里有两位大师坐镇,那我就去布阵驱散一些这里的阴煞之气吧,外面那些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两人看了眼温然手里的符,饶是他们这种可以自己绘制符箓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眼热,这么多,对他们来说,这简直相当于俗世人眼中的土豪,年纪轻轻家底丰厚,羡慕。
温然一边将符纸折成三角,一边查看方位,不过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虽然重要的地方已经被清场,那些围观的人也看不过来,但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温然点阵埋符也是尽量避着别人的视线。
龙德佑和鲁大师见温然忙活起来,两人也不再耽误,各自拿起法器上了楼。
温然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抬头朝楼上那黑的几乎看不清门窗的一层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在外面布置完了的徐骞刚好回来,绕过了警戒线,走到温然的旁边“那两位大师上去了”
温然点头。
徐骞道“你不一起上去吗可以跟在大师身边蹭蹭经验。”
他没有调查过温然,但毕竟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接触也不少,对温然的情况大致上还是有点了解的,他有个已经仙逝的师父,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过,还没道士证,只能去各种野路子出身的天师公会,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他下意识就想要为温然打算打算,温然已经没了师父,虽然本事肯定是有,但到底还年轻,要学的恐怕还有很多,这么好的机会,不跟着学岂不是浪费了。
想到一些大师可能都有古怪的脾气,徐骞道“还是他们不让你跟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带你一起上去,我正规办案,他们总不至于将我给赶下来。”
温然侧头看着徐骞,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脑洞好大。”
徐骞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温然道“论能力,不是我自夸,我恐怕还胜他们一筹,我不上去,是因为我不想管这件事。”
徐骞差点脱口而出的问为什么,但话还没问出口,他就理解温然的意思了,相处了这么久,温然的一些处事风格他也算知道了一些,所以没再多问。
温然道“该疏散的疏散了,至于那些疏散不了的,那就是该死的。”
此时整栋楼只剩住在五楼的一户人家,他们是想要离开却离不开。这一户有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他原本在家里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剧痛让他醒来,他睁眼一看,平时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竟然拿着一个衣架子,猛地朝他抽打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想要制止,可是他伸出的手却不是他的,他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连跑都跑不了,只能被动挨打。
那男孩逃不过父亲的抽打,只能蜷缩起来努力用背去抗,可是他依旧办不到,因为这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他无法掌握这个身体,但疼痛,却毫无障碍的被他接收到了。
衣架,皮带,烟头,这些东西几乎每天轮番的上阵,只要有不顺心就踹一脚,有不顺眼就抽一耳刮子,男孩已经知道这个身体是谁的了,是他妹妹的,想当初,他妹妹就是这么被打死的,可是他逃不出去,他封印在这里了,他很想对父亲说,我是你儿子,不要再打我了,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在这个身体里呆了很久很久,无边无际的打骂一点点消磨着他逃生的欲望,甚至有一度他都觉得,他就是这个挨打的小女孩,他渴望解脱。
男孩被生生打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再次从床上醒来,然后再将所有的折磨都感受一遍。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可怕了,他疯狂的挣扎,甚至试图每一次所有的一切重新倒带的时候直接一头撞死,可是他办不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忍受,一遍又一遍的感受死亡。
这一次醒来,又是一顿漫长的折磨,但不一样的是,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突然能动了,那一瞬间他好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男孩想都没想,猛地一下冲出房间,翻过凉台,完全是带着一股解脱的从楼上跳了下去,他希望这次能死的彻底一点,彻底到再也不需要去感受那被虐待的折磨了。
轰隆一声响,男孩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摔到了一楼,虽然楼层只是五楼,但男孩坠落的时候是头着地,整个脖子都扭曲的断掉了,一旁守在楼下的警员们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冲上去,可惜男孩已经断气了,根本连救都没得救。但令人觉得身上发毛的是,这男孩死亡的时候,竟然是带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