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星第一次见到周昭阳,是在母亲好友的婚礼上。
她是花童,他是男方宾客里最小的伴郎。
婚礼开始没多久,林疏星和另外一个小男生提着花篮上台给新人送戒指。
不知道是那天的裙子太长,还是鞋子不够合脚,她在送完戒指下台的时候,左脚踩住了自己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倒地之前,林疏星隐约听见耳旁母亲的惊呼声,余光里看到一道人影冲上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来人抱住,摔倒在一旁。
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感。
耳旁蓦地响起一道低低浅浅的声音,像春天的风,钻进她耳里,“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林疏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台下人围了上来,她被母亲抱起来拉到旁边检查了一番,“摔着了吗?”
她垂着眼,摇摇头,“没有。”
林婉如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周昭阳面前,“星星,这是你昭阳哥哥,还不快谢谢人家。”
她紧紧捏着母亲的手,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软声道,“谢谢昭阳哥哥。”
“不客气。”他蹲下来,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笑容清浅,“以后走路要小心了喔。”
她点点头,软声软气的,“知道了。”
正说着,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昭阳,快点过来拍照啊。”
“来了。”他应了声,站起身和林婉如说话,“那林阿姨,我先过去了。”
“好,你去吧。”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摸了颗水果糖递给她,“小妹妹,再见。”
林疏星攥着糖,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直到婚礼结束,林疏星都没再见到过他。
再次重逢,已经是两年后。
他是母亲新任丈夫的孩子,真的成了她的昭阳哥哥。
而彼时的林疏星,正值青春期,对周围的一切都处于异常敏感的阶段,母亲的再婚成功的刺激到她心里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她开始厌学,逃课,想要以此得到母亲的重视,没想到却进一步激化了母女俩之间的矛盾。
在一次和母亲大吵之后,林疏星偷偷收拾了行李,打算趁着林婉如不注意,跑出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周昭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出逃计划,整日里除了睡觉,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某天,林婉如和周元礼外出有事,周昭阳去了补习班。
一大早,林疏星就醒了,呆在房间里等他们外出的车离开后,背上自己的书包,抱着储钱罐开始自己寻亲之路。
只是,她前脚刚出门,周昭阳后脚就跟了过来,把她堵在汽车站,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林疏星气急,一时间积攒了很久的情绪爆发,随手就把怀里的储钱罐朝他丢了过去,“周昭阳,你烦不烦啊,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躲,还是没来得及躲,就那么站在那里,脑袋被储钱罐砸了个正着,当场就见了红。
林疏星愣住了,也不哭了,抽噎着不知道怎么办。
周昭阳叹了声气,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哭吧,我没事。”
她心尖倏地一酸,既害怕又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首次出逃计划以周昭阳受伤为代价,就这么惨淡收场。
……
“星星?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耳旁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林疏星的回忆,她回过神,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语气淡淡的,“没想什么。”
林婉如伸手替她将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亲昵,“看你从墓园出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她敷衍的扯了扯嘴角,“还好,没有特别累。”
闻言,坐在前面的周昭阳抬眸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婉如看了眼窗外,“昭阳啊,你这么久没回来,等会回了市区,让星星带你去逛逛?”
林疏星抬眸,从后视镜对上他的视线,静静了看了几秒后,她别开眼,低头扣着指甲,轻声道,“妈妈,我晚上约了朋友吃饭。”
林婉如有些不乐意,眉间轻拢,“什么朋友啊,非要今天吃饭?”
她垂着头不吭声。
周昭阳眼眸黯了黯,笑道,“没事阿姨,正好我早上赶飞机,这会也有点累了,就先不逛了。”
“你昭阳哥哥难得回来了一趟,你也不知道回来陪陪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跑。”
“没关系的,阿姨。”
林疏星咬着唇,始终没说话。直到车子开入市区,才开口道,“李叔,麻烦等会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车。”
“哎,好。”
车子在路边停下。
林疏星松开被掐得有些发红的手指,伸手推开车门,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将她的声音吹得很远,“妈妈,昭阳哥哥,我先下车了。”
“要是回来的晚了,记得打电话让李叔过来接你。”
她站在车外,“知道了,妈妈。”
车窗重新升了上去,林疏星一直站在路边,等到车子走远后,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细雨初歇,空气还有点凉。
林疏星在路边晃了会,无聊的慌,折身进了旁边一家奶茶店,点了杯原味三分甜,捧着坐在窗边。
窗外的马路车如流水,她咬着吸管,低头给许糯发消息。
“出来看电影。/可怜兮兮/”
许糯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林疏星!你是不是有病啊!是谁前几天跟我说,放假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出门的啊?”
“……”
“地址,我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