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年都是这样。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坐在一起聊家常等春晚,小辈们领了红包欢欢喜喜的去外边放烟花。
林疏星跟着几个小孩子在外面溜达。
她没去放烟花,坐在一旁看手机,班级的小群里在聊天,消息刷的很快,隔几分钟就已经是99。
过了会。
许糯从QQ上私聊她,“星星,新年快乐,晚上有时间嘛,要不要一块出来去江边看烟花跨年呀?”
不知道他们几个是不是约好的。
许糯发完消息没多久,林嘉让、周一扬还有班级里几个经常在一块玩的男生都给她发了消息。
内容差不多,都是约她出来一块跨年。
林疏星哑然失笑,盛情难却只好应下,给许糯回了消息,“好,我先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过会去找你们。”
许糯也很快回了,“好哒!”
她笑了笑没再回,眼睫垂下来,点开聊天页面置顶的聊天框,手指敲着键盘,打下几个字。
“徐迟,新年快乐。”
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回复。
林疏星已经习惯了这样,把手机揣回兜里,喊住几个正在放烟火的小孩子一块带了回去。
家里的客厅传来阵阵笑声。
她没进去,看着那几个小孩进了屋,才摸出手机给林婉如发了条消息,“同学找我有事,我先回市区了。”
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回,只有冷冷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
林疏星没再回复,静静的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仿佛自己是个外来人。
这斑斓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点的。
-
上了市区的高架。
林疏星给许糯发了消息,片刻,那边发过来一个定位,地点是步行街的一家KTV。
她把地址报给了司机。
大年夜,高架上的车堵成长流,出租车停停走走,缓慢挪动,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地方。
KTV里歌声喧杂,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林嘉让他们在三楼的包厢,林疏星过去的时候,隔着一层木门都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我还有一张牌,哎嗨,我就不能你们还能翻盘不成。”
“滚你丫的。”
“……”
林疏星轻笑了声,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靠门边的林嘉让回头看过来,唇边笑意明显,“唉哟我的大班长,你可终于是到了,再不来,我们几个可是要开飞机去接你了。”
包厢里哄笑一阵。
她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大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没事没事,来了就成。”林嘉让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起身抻了个懒腰,“你们玩,我去上个厕所。”
“你丫能不能把这牌打完再去?”
“不好意思,不能。”
……
一大群人在包厢四周坐下。
林疏星和许糯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聊天。
过了几分钟。
服务员进来送新的果盘和酒水,完了之后,笑着道,“祝大家新年快乐,玩得愉快。”
包厢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应道,“小姐姐,新年快乐。”
服务员笑着走了出去。
张子浩吃着水果,往门口巴望了一眼,皱眉随口道,“这他妈林嘉让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回应。
“死耗子,你他妈又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呢?”
“……”
林疏星笑了声,偏过头朝门口看去,倏地对上一道熟悉的目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包厢的里灯光明亮,空调的热风呼呼的吹着。
他站在那里,没挪过视线。
将近大半个月了无音信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她眼前,林疏星心里哽着,有什么从里面冒了出来。
包厢里安静的过分。
她不知所措的咬着唇瓣,呼吸变得沉重,去拿杯子的手微微发抖,没拿稳,饮料洒了出来,手忙脚乱之中又碰倒酒瓶。
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林疏星垂着头,极快的抹了抹眼睛,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很急,像是落荒而逃,“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谁也没有说话。
徐迟也没有。
他紧抿着唇瓣,眼底压抑着情绪,等她走过来的时候,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很低,“对不起。”
林疏星没有抬头,用了力也没挣开他的手,这才抬眼看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语气嘶哑带着固执,“你松手。”
徐迟心口紧揪着看,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
他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更用力的攥紧了,拉着她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关上玻璃门,喧杂的声音被隔断。
徐迟上前一步,自后拥她入怀,脸埋在她颈窝处,声音低哑,“对不起。”
-
大年三十。
市中心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粼粼灯光五彩斑斓,马路上的汽笛声此起彼伏,路灯和车灯相应交织。
远处的夜空中烟火绚烂,好似璀璨星空,整座城市亮如白昼,喜气洋洋。
林疏星垂着头,几滴滚烫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腕上,灼烧着那一块肌肤,她安压抑小声的哭着,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兽发出的呜咽声。
他心似刀剜般绞痛,沙哑着嗓子,更用力的搂进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
林疏星糊里糊涂的摇着头,深呼吸几次,忽然转过身,张口咬在他肩侧。
徐迟眼眶湿红,紧咬着牙根,无论她怎么撕咬,都不曾松开手。没人知道,她咬下去的时候,他真的想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给她。
她用了狠力,像是把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都放了进去,直到唇舌间尝到铁锈般的味道才松了口,脑袋埋在他颈窝处,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想跟你道歉,我给你发消息给打电话,我说只要你回来,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
“……可我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