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出府"声音清冽,像是从泉水里浸过般,从身后潺潺而来。
想来也是,这府里处处都是隐卫,有什么事是能能瞒过他呢,想必我前头刚走,后面就有人去通报了罢。
只不过听不出他什么情绪,只能乖巧应道:"对呀,这府里太无聊了,我想出去逛逛,"退回到书房门前,仰头看着台阶上的他,这厮本来就高,又在台阶上不肯低头,只能扯着他的衣袖垫着脚,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俊美又会疼小娇妻的最好的世子爷不会不同意的吧"
高处的人被我扯着衣袖晃啊晃,终于垂眸看向我,同时抬起手止住我的动作,动作优雅却又毫不留情地拂开我——
"你给我好好说话。"
看着手中的衣袖被轻易挣脱,我虚握了握僵在半空中的手,这……为什么同样都是男的,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呢,以往我犯错可都是这般给爹爹求饶被爹爹放过的呀,怎么……
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的我,直打了个哆嗦,向后退了一步。
欸,云念念啊云念念!我猛地敲了下脑袋,能把这人当正常人吗?他可是能一手捏碎一个脑袋的变态。
都说什么了呀我,疼爱小娇妻……!我现在只想立马长一双兔腿逃离这处,怕慢一步就得被他践行一下这"疼爱",就是十个脑袋我也经不起他捏。
"你跑什么"
还没离几步,就被一只手拦了回来。
完了完了,我低头看着挡在胸前那骨节分明的大掌,肤色白暂,漂亮得像是马上要夺人命的狐妖。
"嗯只是问你为何出府,怎么反应这般大"嗓音轻漫悦耳,从头顶飘下来。
我顿了顿,觉着有些摸不准这男人的心思了。
"我,我就是看这天凉得也怪快的,就想买些取暖的物件,府里送来的我不太喜欢。"推了推拦着的手,稍稍退离了几步,低头规规矩矩应道。
"叫于烟陪你一道,别耽搁太久。"
原想着这人不会同意,却没想到这般轻松就应了,意外得我有些忘了刚刚的恐惧,太好满足的我,抬起头,弯着眼就冲他咧嘴一笑。
——
“烤白果嘞———白果!”
“里外青的萝卜嘞!”
“刮子篦子———刮子篦子!”
“大米小米豇绿豆,白面一勾五碰头的稀饭嘞———糖包豌豆包!”
东边来了个挑担卖白果的,西边是摆萝卜摊的,前头的粥铺店小二吆着嗓子拉客。
许久未上这闹市,我才发现街上有了不小的变化,离了那沉重的府门,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人群涌动中,从南街那头移动的插满红珠串的稻靶子格外显眼,我眼睛一亮,从人群缝隙里蹿过,来到那处,要了两串糖葫芦。
"喏,烟姐姐,这是你的!"我将那色泽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的糖葫芦递给身后站着的美人。
"我不需要,还请世子妃不要乱跑。"于烟看也没看我拿着的那东西,只是清冷地睨着我。
我倒不在意,拉起她的手,一把塞给她,捏着她握紧,"拿着吧,女孩子这般美好,就应该尝些甜甜的东西,何况烟姐姐这么好看呢。"
我说的是事实,于烟肤如凝脂,凤眼柳眉,如同初绽的夏荷,美则美,却又有寻常女子难有的英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虽看起来冷如冰霜,但她一定也是个内心很细腻的人吧,也会有女儿家的柔情小意。
见她只是微皱了皱眉,并未反抗,我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想起她我抹药时却不经意的流露温和,小芝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对我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就莫名想对她好。
其实我出来并不只是为了给那狗男人买披髦,缓和关系,更重要的是,我在计划,计划一个逃跑的路线。
在静王府的这段日子里,我悉知这都城内众多商铺酒行的幕后之主是阿砚,不是为了赚钱谋利,而是情报获取所。
为了顺利地逃跑,我便要熟悉这些铺子,更好的避开。
前面有家成衣铺,从里出来的客人穿着华丽,我决定就在那里随便挑一件披髦,即便没有给年轻男子选外袍的经验,但贵总是不会错的。
本来只是想简简单单买个东西,谁知小小成衣铺里总有那么几个惹是生非吃饱没事干的闲人。
——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贵女眼中钉肉中刺,但没想到会这般招人讨厌。
一进那成衣铺,原本还嘈杂的店内一下子就静了,如果不是我的幻觉,里头直勾勾看着我的人不在少数就是真的。
但我没想太多,只想快些罢,环顾了四下,便相中了一件月牙色衣袍,低奢华贵,却不显张扬,想起今早阿砚那一身,觉得他穿上定是极好看的。
于是我付了银钱准备离开,却听得身旁那绿衫姑娘一句"麻雀也能进金屋,真是不要脸。"
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成衣铺这般大,来往的人也不在少数,也不知她和谁说话。
直到我快要出门,又听那女子啐了一句,"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我没搭话,那女却子不依不饶,"有些人怕自己失势,连婢子都献出去了。"
"瞧她后头的婢子,一样的狐狸精样,定也是爬过静世子的床。"
我一愣,抬眼看向那绿衫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那人是谁。
见我看过去,那女子往身旁红衫女子身后一躲,我便多看了几眼,还真就觉得那气焰嚣张的女子及她前面的红衣女子甚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