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首尔大学还是有些许美丽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越走越偏,没有人了。
从机场到这里时候差不多就已经黑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找到接机的师兄,手机也没有电,想着先到女生宿舍,却忘记自己现在的韩语不好,也不怎么敢开口。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像学生,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去扯了一下走过去的人的衣角。
用磕磕巴巴的韩语说:“先生您好,请问女生宿舍怎么走。”
忽略哪一种危险和不适的感觉,对上眼前这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情绪。
她有些无措,将从就一直带着的甜腻腻的食物往身后藏了藏,惊艳一扫而空,只有害怕和尴尬。
又用英语说了一边:“先生,对不起,我是新生,我迷路了,请问女生宿舍怎么走。”
男人的话没有情绪,却收敛了一些恶意:“直走,向左转,小学妹。”
没有听到后面那一句话里面的恶意,她认真的道谢,入乡随俗的鞠了个躬。
她其实以为自己认识的这个人应该只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
毕竟有好的样貌的人会收到善意,比如这个态度不怎么好的被她打扰的学长。
后来她走到了后山,被一只农学院的狗追,在树上呆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被巡查的保安把狗赶走救下来。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问路了。
阴差阳错的知道那个人是牙医学的一个硕士研究生,在教育学院还比较出名,长得好看的博士生,婉拒留校。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一些,
毕竟有些人可能只是不喜欢自己,有些人本来就有恶意,让她也有了些许不安。
可以在兼职补习时候那一个场面,太像父亲亲手将母亲溺死后,将人包在铺满花朵的画室。
那时候她来韩国三年,韩语已经不错,她从家拿了母亲卡里的二十万元,虽然够她的学费,但是她想在这一座城市里有自己的家。
没有谩骂,殴打的家,恐怖的家。
从前会以为别人的家庭都是那样,后来才发现,只有她。那是她第一次渴望有真正的自己的家,一个不用被受伤的母亲关在地下室的家,一个不会被欺负的家,美丽的,有漂亮的花,阳光的家,也幸好她缺失一些感情,所以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因为绝望死去。
那时候还好,虽然补课的那个小孩子有点烦,也是因为是学校里面一个女老师的孩子,她也只能给他补中文,好在价格合适,所以那个小孩子老师无缘无故的捉弄和女老师的指责她都可以接受,在韩国的单身公寓差不多是中国的100万左右,将自己现在的项目拿来卖掉,在研究生毕业以前她就可以攒好钱。
背后的伤有些痒,明明已经过了许多年,但是这一刻却有点凉。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其实想变得阳光一点,以前许多学校听说他父亲不小心喝酒溺死她妈妈以后,就避她如蛇蝎,她爸爸有精神病,所以总说她也有。
也许是有,她天生就没有太丰富的情感,即使看着父亲是故意杀死母亲,她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的母亲想杀了她。
就像一个食物链,父亲是家庭中的最顶层,母亲处于父亲下面,将所有的暴虐都施加在她身上,父亲觉得她太弱小,比较喜欢像母老虎一样的母亲,他们相互撕咬,有时好的像一个人,有时候却又相互撕扯打骂,就像两条疯狗。
结局一般是母亲被打的半死,然后是体面画家的母亲又会将一切施加到她身上,大概是因为也是体面的人,所以她从来不会打明显的地方,到了她差不多要10岁的时候,母亲就神神叨叨要在她身上画画——用刀。
她成功了,没过多久,她就被父亲杀了。然后那个人就进了监狱,她所害怕的死亡也没有到来。
知道他不会一辈子关在监狱里,所以她终于在他出狱之前走掉了。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勇气是自己去申请了自己觉得最容易进来的首尔大学,蓄谋已久,也平平安安的过了差不多7年,她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在这一座城市扎根下来。
所以在这一刻,她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告诉自己,她不知道那个戴口罩经过姜俊中家门外的人不是那个给她指路的学长,因为警察也不相信她看见那双眼睛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学长。
她在去姜俊中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可以如梨花女子学院曾经答应过她的一样,有去意大利公费留学的机会。
一切都是正常的,她要去治好她的牙,回去给学生上课,教育学的知识ppt还有些需要改。
花店里面,桃梧拿着最常买的花,闻了一下。“杨小姐,这个花是最新培育的一种,很适合你,而且很容易活的”
七雾笑了下:“算了,我最近要搬家,不是很方便,就拿一束鸢尾花。”
“好的,是要搬到哪边呀。”老板娘笑的有些友善。
“就在附近“
“那还是要多光顾”
“好的”杨七雾拿着花,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天的课程是不算多,但是学校总是有许多事情,她刚刚进学校,忙的也多数是杂乱的事情,所隶属的院长对她也算看中,给她增加了许多工作,在这里稳定下来也挺好的,所以才打算在这里买房子。
“七雾小姐”
七雾看向旁边叫她的人,手里面的花被她捏的有些紧,只是这一次却也没有失态。
“徐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徐文祖对于眼前这个人的镇定自若有了些许诧异。
不过伪装这种东西,显然,杨七雾是拍马也赶不上眼前的这个人的。
他笑的温暖,如果忽视眼睛里的空洞,只是对于眼前这个自欺欺人的人是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