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疯魔一样的举动镇住了胡八一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凯旋。
看我被老爷子拉扯住,气的脸都扭曲了。
王凯旋快步上前把我拉到身后,接着蒲扇似的手狠狠的一拍桌子。
“老头,看不出来您人老心不老,这也就地方偏,换我天子门下,早给你定个流氓罪挨□□了,有事说事,别一上来就楷我妹子的油,真当她没人撑腰是吧?!!”
胡八一脸色凝重的侧过头对王凯旋说,“老王别打岔,风小姐好像和老爷子有故事。”
王凯旋瞪着胡八一,"我看他就是想占我大妹子便宜,老胡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罩着的,我王凯旋的妹子不能让任何人欺负。"
我太感动了,胖子这人真讲义气==+,我瞬间血液充盈,怼胡八一都有了力量。
我瞅胡八一神色警惕,狐疑的眼神不住的在我和老爷子身上打量。
于是后退半步,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
“我闻到你身上有味,别靠我们太近啊。”
话音一落下,几人立马做鸟兽散,
。
大金牙远远的看着,门牙上那颗金牙闪闪发光,龇牙咧嘴,愣是不敢靠前。
王凯旋嘶了一声,满脸嫌弃,一时间大家看胡八一就像看一坨臭狗屎。
甚至连胡八一自己也胡乱用衣袖抹着脸,然后闻了闻,苦了一张脸,似乎觉得哪哪都是味儿。
“不是,老爷子你故意的吧?!上完茅厕洗手没?”
老爷子淡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他光明正大的在胡八一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看着我咳了一声。
“你一点都没变,依然那么活泼”
我莫名后背一凉,他这语气不对。
所以我是该哭还是笑==+
胡八一眉峰激烈的跳动,然后深吸了口气看着我,"你和老爷子是不是认识?"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他们,"他是我把头哥哥呀。"
曾经的陈玉楼面对同样优秀的搬山魁首依然不肯落了下风,如今怎么会甘愿隐居在一偏僻的乡下小县城。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那样怎么可能高高在上的人习惯亲力亲为呢,他生病有没有人照看,他伤心的时候可有人安慰,衣服破了有人缝补吗,肚子饿了有人做吗。
我脑子乱哄哄的,就像一团乱麻一般理不清头绪。
未来的我到底发生了啥事,我是了解自己的,如果不是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不可能让陈玉楼混到这般田地的。
除非我瞪大眼睛,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除非那时的我已经死了,否则根本解释不过去。
我咬紧唇,脸色有些难看。
我推开王凯旋,一步一步走到老爷子面前,蹲了下来,然后拿起他那只充满皱纹的手,"陈大哥,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我哥哥他们没把你接过去?"
"鹧鸪哨和红姑去了美国,我才不要去,你在这里,我要是去了异国他乡,不就找不着你了,"老爷子经过最初的激动后冷静下来,"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年轻漂亮。"
"在我心里你仍是那个机智过人又喜欢骗我的把头哥哥。"
我蹭了蹭他胸口,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没变,我却老了。"
大金牙看着我们互动,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据我所知,能称得上把头的,无一不是一方领袖人物,而近些年最出名的把头莫过于曾经的湘西魁首了,老爷子姓陈,难道您就是卸岭魁首陈玉楼?"
"你这小辈倒是蛮有慧根的,见识不错,老夫就是卸岭魁首陈玉楼。"老爷子抓着我的臂膀不肯放手,“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可明白我整整找了你几十年。”
我低头不知道该咋回复他,“我没走,就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可是在怨恨当年之事?”
我怯怯的张着嘴,看着他凄苦自责的神色,一时愁肠百结,似乎什么话语都说不出口。
“……把头哥哥是我对不起你。”
“你是个小骗子,我骗你一时,你却骗我一世,不但骗了我的心,还把我所有的快乐也给骗走了,我以为我们有一辈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云南一役,害人害己,不但让你跌落悬崖从此渺无音讯,我自己更是被毒坏了一对招子。这些年我一直在云南,一有空就去那地方寻你,我坚持找了三十年,结果别说人连尸体都找不到,后来我死心了,干脆隐姓埋名,落户此地,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上苍弄人,在我一脚踏入棺材的时候你又出现了,甚至容貌都没变,言言,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
我的心中充满愧疚,我知道陈玉楼是喜欢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隔在我和他之间不是诸如身份不对等,配不配得上的原因,而是一个次元。
果不其然,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如果没料错,陈玉楼之所以没找到我,可能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我心绪复杂,蓦地想起一首诗来。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径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那时我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只觉得这首诗意境很优美,现在想想,跟我和陈玉楼现在的境地多符合,那诗人是否同样在哀伤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我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如果彼此真心相爱,就算再多苦恼和艰苦,都能克服,最后在一起,可是我和他的山海真的可以平吗?
于我不过是一夜光影,可在他那里却是大半辈子,他花了一生的时间寻找我,无怨无悔,那份痴情足以感天动地。
不用看,我也能想象的到自己哭成啥样了,虽然是无声的压抑,我抱着他的大腿哭的涕泪横流,心更似针扎一样,抽疼抽疼的。
“别哭了,在哭该把狼招来了。”
头顶传来苍老的声音,然后我头发被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我哼了一声,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控诉他。
“果然是没良心的渣男,老娘这是为谁哭啊?!合着就你当围观群众一样看热闹是吧!!!陈玉楼你就是个负心汉。”
嗯,是的,我已经把陈玉楼划拉到我的势力范围内了。
生是封家的人,死是封家的鬼,连下葬的时候那墓碑也要刻上封语之夫而不是陈玉楼之妻。
我就是这么霸道,管他心态崩不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