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喂…真的有真相这回事吗?”
“白矢…你没必要一个人承担这份压力…”
丁野温树率先站了出来,他头发一根根扎在头顶,全身只让人遐想出一条高瘦的衣架子。
“白矢!”
八云彰突兀呵斥。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就是,天野小姐都说了只有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吧,谁知道机器是不是她提前弄坏的?”
四目,十目,百目……她被直接包围。
每双眼都视而不见,每张嘴都将自己从未看到的轻松吐出。
“我只给你们十五分钟。”
同样一种语言,赤井秀一即使不看任何人,言语中要挟深意却威力不减。他只蹲在死者身边,沿一路蛇型酒渍审视。
白矢茜站得离他很近。
“你们这些人啊——”
她像是不适,嗓音也脱了稚气鼻音,只听得出一声比一声更近隆冬。
“狡兔,青蛙,蛮牛,凶犬,疯马,饿鹰……”
每念一个词,她都直视一双眼,到了最后,全场暴露出三十多只奇类野兽。
“她的计划算不上高明,行动更称不上干脆利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影明显地投在屏风上,这才刻意选择了灯光消失的那三十分钟。”
“她啊——”
白矢茜知道自己经常会遇见这种无比荒唐的起因结果。
“她佝偻着腰,用那根足以勒毙成年人的尼龙绳,这样套在一个活人的颈上,一步一步,拖动着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角仓前辈,就这样轻松绕过三块屏风。”
“50公尺她走了很久吧。这条路上的所有人,看见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只因为这个凶手是天野葵…”
她深吸了一口气,拨开警戒线探身而出。
“禽兽只是你们抽中的游戏别名,难道人也因此变得和禽兽一样了吗!”
这是小说家白矢茜愤懑的心声。
“不是!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这次出声,就连十返舍政昭也差不多忘了峰回芳行也在这里。
“天野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峰回芳行惯常严肃的脸上肌纹颤抖,他僵着两道臂膀,身体摆出前倾架势。
天野葵没看他是一副怎样慌神的脸,她双臂抱起,从头到脚显得尤其焦躁。
“没有人会相信你!”
她似乎很肯定。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啊!天野小姐。”
十返舍政昭这次回击倒是让白矢茜有些意外。
赤井秀一无意识捻动拇指,没烟了,他低啧出声。又是那个小鬼……
“这种观赏性很好的动物展览上,要从零到一地找出证据,只有借助这件日本国宝——鸟兽人物戏画了吧。”
对赤井秀一陷入比喻热情的习性还算有所见识,白矢茜模糊叹了两句,转身再次与他陷入非安全距离。
“既然她冤枉了我……”
白矢茜仰头撞进他眼中。
“侦探先生——这件案子,只能我自己来破。”
她不要他。
这是第一反应,理由和要求都不像是出自她口。
可她看来的一眼太短暂了,几乎是无可避免地,赤井秀一觉察到了脱出意志的澎湃情热,以及它带来的,本能的妥协。
她又看了他一眼。
“天野,同样是八云老师的弟子,我们一年间都不曾碰面。你今天执着到一整个上午都在等我,并且通过八云老师约我在交流会上比试,也只是因为朝日新闻对今日英雄的一句评价吧——昼与夜交界线上起舞的最美诗歌。”
她两指推着原子笔朝天直立,替代自己轻点头颅。
“我曾经很喜欢你的直白,可是到了角仓前辈身上,角色和目的也发生了变化。毕竟她是和你并称为日本小说界现代诗创新者、出道和成就都在你之上的角仓三千子啊。长期的一较高下却无法得出让你满意的结论,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已经吞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