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那双熟悉的金银鸳鸯瞳,罗娜才认出他是谁。
“这次怎么变成鸡了?”罗娜鼻音有些重,笑着俯身看他。
不管是什么动物,身手倒是一样的敏捷,小鸡崽几秒钟就跑过好长的一段路,停在她面前,仰起头又‘啾’了一声。
那双美丽的眼瞳一如既往的冷淡。
罗娜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说:“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手头没有工具,咱们先回家,然后我再帮你,好吗?”
她伸手放在小鸡崽面前,摊开掌心。
鸡崽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掌,似乎是在犹豫。
罗娜伸着手,耐心等待。
片刻,小鸡崽迈着细细的爪子走上了她的手心。
小小软软的一团,轻轻的,就这么卧在她手心里。
有人(动物)陪着,罗娜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露出一点笑意,快步沿着路走回了家。
远远的看去,那栋她住了两个多月的小木屋还是那么好看,花园里灿烂盛开的各色鲜花,浅褐色的油漆,圆圆的鹅卵石,被黑夜和繁星般的灯光团团簇拥。
推开花园的铁栅栏,罗娜踌躇地远远站在小径外,不敢进家门。
“啾。”
手中的鸡崽鸣叫了一声。
罗娜低下头,对上他永远清醒而冷淡的双眼,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颤声道:“我……我不敢进去。”
“我既怕她在,又怕她不在。”
若是在,那罗娜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神秘女巫?若是不在,罗娜更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海伦一样莫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记得你。
这比单纯的杀戮更让人恐惧。
罗娜将这一天经历的事情通通倾诉给了鸡崽,包括她内心的恐惧,她的疑虑,她的不安……她毫无保留,能说的几乎都说了。
到最后,罗娜忍不住又哭起来,眼中泪光莹莹,声音哽咽。
鸡崽一直安静的听着,眼眸幽深,毛茸茸的小脸上竟显出几分戾气来。
“啾。”
他微微低头,轻轻在罗娜的手掌上蹭了陈,随后一震没毛的翅膀,从高处一跃而下,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正哭得入迷的罗娜:这也太着急了吧?
罗娜擦擦眼泪,还没来得及蹲下身看看鸡崽摔成什么样了,就看到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细小的脚爪蘸着自己的血液,在地上画了几个符号。
“等?”罗娜念道:“你是让我在这里等吗?”
鸡崽点点头,一道血迹从喙边缓缓流下。
“好。”罗娜应下来,忍不住嗔了一句,“你以后有话说可以慢慢来,别这么折腾自己,疼不疼啊?”
她有些心疼,指尖细细的摸索了一番鸡崽的胸膛,摸到好几个硬块儿,应该是摔断骨头了。
鸡崽眼神微动,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还有些力气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软倒在她的手中,又细又弱的“啾”了一声。
那声音软软的,又奶又甜,尾音还带着些颤抖,似乎是疼的不行了在向她撒娇。
罗娜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乖,不疼不疼,我这就帮你。”她四下摸索了一番,从花园的工具箱中找了一把尖尖的锥子,对准鸡崽震动的胸膛,又准又狠的刺了下去。
当然,她动手之前没有忘记遮住他的眼睛。
罗娜的业务越来越熟练了,这干脆利落的一刺下去,直接刺穿心脏,鸡崽没有受到什么痛苦,很快停止了呼吸,安静的躺在青石地板上。
转瞬间,花园里就剩下了罗娜一个活人。
她还是不敢进家门,干脆坐在地上等待,身前端端正正摆着一只插着锤子的鸡尸,支着下巴发呆。
巫师世界永远是黑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但诡异的是,需要光合作用的鲜花居然能在这里的环境下盛开的这样好。
一阵凉风吹过,玫瑰花苞在枝条上摇晃了两下,无声跌落在湿软的泥土里。
罗娜叹口气,伸手捏过花苞,闲极无聊的一片一片剥下花瓣。
进去、不进去、进去、不进去
“罗娜!”
一道喊声突然传来,罗娜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去。
小小的路易站在大门口,背着小书包,应该是刚刚下学,“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路易上下打量着罗娜,她正盘腿坐在地上,裹着一袭黑袍,金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面色有些苍白无神,不像平常那样活泼神采奕奕。
“嗯,有点事。”罗娜扯了扯嘴角,简单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