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刘邦就看着杜婕一眨不眨的盯着被捆成个待宰猪头的悟淞,心里有点渗得慌。这位姑奶奶不声不响的可比他以前那些哭天喊地的妃子们吓人多了,这是又琢磨什么呢?
“陛下,咱们现在把这个松鼠剥了皮炖了你觉得怎么样?松鼠鳜鱼吃过没?就是把鱼做成松鼠的样儿,有了现成的松鼠,倒省了造型的步骤呢。”杜婕面上甚至还带着笑,说出的话让刘邦浑身一紧,炖、炖了?这家伙虽然是个松鼠成精,好歹现在有个人样儿了,怎么下去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嘛。他是说过要分一杯用他爹煮的肉羹,那也是吃准了项羽那人雷大雨小的狗脾气嘛……
“姑奶奶,咱冷静一点行不?悟空师兄他们临走前不是说了等他们回来处置?”瞧瞧悟淞被她这话给吓的,啧啧,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生事端,自己又没个大本事把这后果给兜住了,真真是自作孽啊!
“放心,不会让他提前死。悟淞道友啊,你没看到小顾被抱回来的时候那个样子对吧?身上全是伤口全是血,得多痛啊,他今年才二十出头呢,来这儿这么久吃的玩儿的一样没摊上,就这么没了!”杜婕微笑看向悟淞道:“你想要功法,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师父要呢?他堂堂大能还能亏了你?是了,因为你不敢,还因为你没用,你甚至都不敢自己出面抢夺呢。虽然撞了大运拜入老祖门下,可是几百年过去了,你的师弟们都慢慢出了头,只有你,废物一个!要不是老祖烂好心,你这种永远扶不上墙的烂泥早就从哪来回哪去了吧?你想说话?可惜我不想听呢!”
刘邦:完全不敢放心好吧。
悟淞目眦欲裂,还来不及在心里咒骂就看见杜婕手中多了把锋芒逼人的小刀,一时间以为她真的要把他宰了炖了!身上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摇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把悟衡引过去!我只是想要功法,再给他们几个一顿教训,我没想要害人性命的,我不想的!谁知道那净尘如此心狠手辣直接把人弄死了?都是那净尘的错!
“姑奶奶,有话好好说,你拿刀子做什么?”刘邦简直不敢认,这个满脸煞气的女人真是平日里和他嘻嘻哈哈的杜婕?不会被人夺舍了吧?再说这松鼠精人家这好歹有些修为的,这刀子也捅不死吧?
“放心,不要他的命。这把刀小了点,倒是正好放血呢,杀鸡宰猪之前不是要先放放血?”杜婕说着,稳稳得将刀子捅进了悟淞的肚子,又笑道:“咦?你们修行之人的血也是热的也是红的?真惊讶呢。”
“呜呜呜!”救命!师父救命!
刘邦没眼看,心知自己拦不住杜婕,只好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耳边不时传来刀子插入皮肉的“扑哧”声。妈耶,多谢当年各宫娘娘的不杀之恩!这女人发起狠来真是没男人什么事了,这样一刀一刀的慢慢捅比直接杀了还可怕好吗!
“呵,我知道,悟淞道友你没有动手,你最多就是个教唆加帮助,但是能怎么办呢,不长眼的天道宠着护着他们,我奈何不了他们,只能找上你了啊。你们不也是挑了软柿子小顾?大家都是一样的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嫌弃了嘛!”杜婕一边慢条斯理的在悟淞身上扎血窟窿,一边掏掏耳朵道:“我这儿提了一句你就气急败坏的下来了雷,你这么无处不在,那小顾被你的心肝害死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有本事今天劈死我!不然你的小心肝们就都得当心了!”
雷声渐息,杜婕看看痛得缩成一团的悟淞和一地的血,皱了眉,啧,真脏!“悟淞道友你好歹是老祖的爱徒呢,我也不能再对你怎样,先这么着吧。陛下,劳烦你给他好好的上药包扎,这个可以杀菌呢,别替我心疼,都给悟淞道友用上。他且要好好活着呢。”
刘邦看着成了个血葫芦的悟淞,心说这还没把人怎么样呢,手上飞快地接过已经拆开的包装袋,这个是……盐?伤口上撒盐够利索的,女人真可怕!想了想道:“不需要问问他那个净尘的情况吗?”
“不必。”悟淞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在这里修行了这么久,别的没长进,倒是看出了老祖对西方得忌惮和退让。见了空空几个得了机缘眼红又没本事自己抢夺,可不就找上了观音的人。傲来国的法会上观音吃了不小的亏,正愁没个由头找上门呢,逼问功法在这神仙地界又不是什么多罕见的事情,也不牵扯佛道之争,多好的借口!悟淞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秋后蚂蚱,能知道什么才是出鬼了!
杜婕笑了笑又道:“麻烦陛下接着看牢了他,我去见菩提老祖。”
空空冲着扶苏和蒙恬使了个眼色,扶苏是个傻白甜,可蒙恬不是啊,明显发现了这阎罗王在看向他和扶苏时不停变换的神情。又想到使者带来的赐死遗诏,凭着扶苏的性子,如无意外他们必死,这么久了却迟迟没有地府勾魂使者前来。而这阎罗王此时见到他们却并没有太多震怒,也没有让他们现在身死投胎的意思……想到此处,蒙恬就笑眯眯的拉了扶苏和阎罗王掰扯去了。
见蒙恬扶苏和阎罗王交涉看生死簿的事,空空便看向了蹲在角落偷瞄的秦广王道:“秦广王殿下,我有母亲。”
空空突然来了这么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秦广王先是一愣:有就有呗关我啥事,然后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母亲?!
看到秦广王的脸色,空空心道,又一个知情者。除了母亲这个变数,他出生以来的每一步,都被天上所谓的“道”给安排好了吧!
虽然碍于天道盯梢,母亲从来没有明明白白地和他说过什么,但是就凭着天道的忌惮,空空就猜出母亲是对此间未来知之甚详的。母亲平日的言行,便可作为风向标!
上学让他知是非明礼仪,造纸则是造福百姓功德加身,如果前两者还只是出于对他的爱护计之深远,那么在傲来国的法会则明晃晃的体现出了母亲对于佛门的不喜。
母亲不喜欢佛门,却从未宣之于口,在西汉王朝助力吕雉为帝也不曾趁机要求立道教为国教。凭母亲显出来的本事,吕雉不可能不答应。那么就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天道不容道教兴旺,道教必须衰亡,而天道要扶持的对象也呼之欲出:西方佛门!
扶持佛门,他自己应该也是其中关键的一步,不然一只山野猴子怎么能引得师父那般的大能亲自垂询?空空冷笑,天道安排他颗小棋子原本是想为兴佛做什么他不关心,他只知道,天道的安排注定是妄想!
“你是石猴,怎会有母亲?”秦广王心中狐疑,安排好了这石猴的前程,却又添上一个变数,这是什么路子?莫非佛兴道衰还能有转机?要是真能……
“怎么有的有什么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地府可以从这里得到些什么?”空空心道大概是有看不惯瞎眼天道的在替天行道吧,又笑道:“须知这世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意外,与其纠结来龙,不如好好规划去脉。”
倒也是,原因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结果。地府自天庭初立便成立,维持生灵万物的轮回生死,却无足轻重的让人心寒!忘川河千万年来洗涤灵魂怨念,眼看怨气充溢却无人问津!一旦怨气超出忘川河承载极限,地府便要沦为真正的无间地狱!秦广王定神笑道:“这话好笑的紧,冥界地府自来清寒,又有什么可以得到呢?”
“忘川河。”空空一到这幽冥界,便感觉四周缠绕不散的幽幽怨气,都说忘川河可以荡涤怨气,地府气息本不该如此浑浊。那么,就只会是忘川河出了问题。“一条崭新的忘川河。”
“小子,口气未免太大。你可知这忘川河的由来,就这样大放厥词……”秦广王嗤笑,要是能这么轻松的以旧换新,他还愁个什么劲儿?
“我没有,西边有。”空空一笑,眼里却全是冷漠。现在没有,灭了佛,就什么都有了。
西方灵山可不止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甘露水呢,没有世间充斥怨气,就他灵山清净的道理!灵山必定是有着不外传的化解怨气的法门或法宝,不是要普度众生,何不先从地府开始?
“你这胆大包天的猴儿,焉敢……”秦广王一顿,西方当然有了,相比吸纳了千万年怨气的忘川河,西方的灵泉宝汤纯净得多,可荡涤世间所有恶念和怨怼。可人家就等着这边乱起来好“顺应天命”呢,怎么肯现在拿出来给灵霄宝殿的那位做嫁衣呢?想从西方拿到灵泉宝汤,除非佛门就此一蹶不振!
“殿下何必如此作态?以我原本的脾性,今日之事不把地府闹了个天翻地覆绝难了结。但是来时母亲叮嘱,万万不可违了法纪。”空空从兜里拿了桃啃了一口,又递了一个给秦广王。“毕竟法度是为着天下人设立,哪怕有天大的事情呢,也必须照章办事。”
秦广王接了桃子,下意识啃了一口,这桃儿还挺甜?
“咳咳!”被蒙恬二人逮住不撒手的阎罗王看老秦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撇嘴,这装模作样的家伙哎,平时看着嘴硬,最好骗的就是他吧?
秦广王被提醒,立马把啃了一口的桃儿背到身后,暗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石猴之母倒是很通道理啊,天道可不就是要让这石猴办错事才有由头把人往西方推吗?等等,不对劲,她这么说,倒像是知道了这石猴会违法纪乱秩序,莫非她是先知之人?看这猴儿虽然尚未脱了猴形,也算得上通情达理知礼明义,该是那个人的教导之功了。
“当然母亲也说独木难支,要是真的有了天大的事情,就要领着天下的人一起来办。好在小顾这次的事情还远远算不上天大的事呢。”
秦广王心头猛跳,天大的事?道门衰落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事!这是要结盟对抗天道?真是不知死活的猴子!这也敢想?可是,真的不可以吗?
天道已经不是那个心无偏私的天道了,看不到世间难消难解的怨气,也看不到生灵万物的苦痛挣扎,只一心一意纵着西方,又毫无缘由的压制天庭。这样的天道,已经不配主宰世间万物!横竖还有几百年的时间观望一二,要是这石猴和那变数当真……也不是不行……
良久,秦广王道:“道友说得是,天大的事,自然要我等天下之人一起办。”
这便是要先应下结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