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如风挠了挠头，满脸为难：“阿莲姑娘，你先起来吧。我们只负责捉妖，凡间的事都不能多加干预。所以，抱歉。”

江旧宴上前扶起了阿莲：“你很喜欢他。”

这不是一个问句。

阿莲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我一直都想和他一起把豆腐店的生意做大。”

江旧宴微微一笑：“阿莲姑娘会得偿所愿的。”

顾如晦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阿莲。

？

她又搞错了？

他们并不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那师兄为什么还要抢亲？

覃如风不满意徒弟擅作主张：“江旧宴，你别老是当老好人。在九星界的时候你就是这德性，总不懂拒绝别人，惹得一大群姑娘围着你师兄长师弟短。”

阿莲闻言，什么都没说，眼眶却微微泛了红。

顾如晦看不下去了，这两个男人对阿莲的美貌无动于衷，她可是看得连心都碎了：“阿莲姑娘莫要哭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就算师兄不……我的意思是，不管怎样，我都帮你的！”

阿莲睁大了眼睛：“你如何帮我？”

顾如晦认真道：“抢亲！”

此话一出，江旧宴带有询问意味的目光看了过来。

顾如晦迎上他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就算是师兄和阿莲并无关系，她也一定要救阿莲于水火之中。

这已经无关什么风花雪月，而是去将心比心地救一个想要获得幸福的姑娘。

阿莲说得不错，她的确是一个“普通”姑娘，她所想的就是让父母颐养天年，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和他一起操持家业。

覃如风一口酒呛进喉咙里，好半天才咳干净：“慧慧，你就别逞能了。妖物已被捉住，差不多该启程回去了。要是被师叔祖知道我们牵涉世事，我们几个都要被挂在思过崖上晒成肉干！”

顾如晦眨了眨眼：“那么师父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不好？”

覃如风摇了摇头：“这我可不能保证。”

顾如晦笑得意味深长：“那弟子可也就不能保证对齐苑师叔什么都不说。”

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想当然的，之前覃如风对着齐苑上下其手摸丹药的情形想必都被她尽收眼中。

覃如风坐不住了：“慧慧，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师是那种喜欢趁人之危的人吗？”

顾如晦慢悠悠道：“那不如等师叔醒了，我亲自问一问她。”

此话一出，覃如风立刻瘪了下来：“慧慧，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为什么顾如晦老是帮着齐苑说话？！还是不是他的亲生徒弟了？！

明明当初捡回来的时候是多么纯白无暇的一块豆腐，转眼居然就成了臭豆腐！还是由内而外地发黑！

顾如晦看着忿忿不平的师父，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自己以后也堕入魔道的话，齐苑师叔肯定会记挂着今天的好，从而帮着他们在师叔祖面前说好话。

所以，师父必定得受些暂时的委屈，才能换来仙道的长久。

不过覃如风也没纠结太久，他很快就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去吧。不过这件事我们三个都得保密。”

顾如晦弯起了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所幸师父只是嘴上发牢骚，人还是很好的。

阿莲赶紧行礼：“谢过几位仙长。”

覃如风唉声叹气道：“阿莲姑娘，你这里还有酒么？”

心里苦，想喝酒。苦酒入喉心作痛，吾徒叛逆伤透心。

阿莲点了点：“有的，在御膳房，我现在便带仙长去。”

眼见着两人双双离开了宫殿，江旧宴凝视着顾如晦：“师妹，你其实不必这么做。那只是师兄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顾如晦问：“那师兄有更好的办法？”

江旧宴一怔，摇了摇头。

阿莲的美貌是怀璧其罪，必定会被他人觊觎。就算救她出来，也会陷进去第二次。

最好的办法就是抢走她，凡人心性再傲，也不会自不量力地和仙者抗衡。

顾如晦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我总以为师兄做尽恶事，都是被魔尊所逼，情有可原。可如今看来，那人叛国弑君，本就是死得其所。所以师兄，你当年杀的都是本就该死之人……对么？”

江旧宴闻言，弯起了唇角：“慧慧果真是很聪明的。”

顾如晦没想到师兄作恶还有着双重的理由，他不仅是为了帮她修复灵根，更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他曾堕入魔道，可他其实从未堕入魔道。

至死，他都是那个温柔如月的少年。

而他抢亲的初衷和她现在一样，无关风花雪月，只是他们都有一颗仁爱的心。

“可如果你，你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为什么魔尊会拦着你，不让你说出完整的缘由？”

顾如晦想起之前魔尊问她是否魔界就一定无善者的问题，不由地顿住，这魔尊怎么净整些恶趣味。

江旧宴温柔地注视着她，仔细想来，顾如晦前世至今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困在乡野，被困在青楼，被困在九星界——就这么过去了几十年，加起来的阅历却并不多。

但那并不是顾如晦的错。

“大概是因为，慧慧你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完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