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扬告诉肖灵止,家里的药和新衣是杜仲生给的。他知晓余扬家的困境后,便亲自带着大夫上门把脉,见余扬母亲身着的布衣上满是补丁,就吩咐阳白买了几身新衣服来。
肖灵止听完后,微怔,但也没接话,只是嬉笑着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从牢狱出来后,肖灵止仰头,见夜空挂着一轮明月,周围布着些许星辰。想到方才余扬的话,一向心事重多的她,居然在这一瞬间,心里多了份闲适。
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何士杰和林眉成婚的日子。
因为桃园县离武陵县较远,坐马车需要一天的时间。考虑到这个因素,何士杰信里特别嘱托让肖灵止提前一天来,可以留宿在林府。
这也正好给了肖灵止和杜仲生寻找线索的机会。
肖灵止一早就来到了衙门,和杜仲生打了一声招呼后便钻进了马车。
杜仲生是后面才进来的。
马车内鸦雀无声。
肖灵止将头倚在车窗旁,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实则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杜仲生。只见他拿着一本武陵县的卷宗看得入神。
虽然黄如惠的案子暂时没有进展,但是杜仲生却一日也没有闲下来。
按照大邑国的律法,各个州府都必须保存不少于十五年的卷宗,县归州、府管,自然也是一样的规矩。所以,杜仲生这几日处理好百姓的琐事后,愣是把武陵县保存了十五年的卷宗差不多看完了。
“肖师爷。”杜仲生突然出声,将手上的卷宗合上。
肖灵止装作被他吵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说道:“杜大人喊我作甚?”
“我刚才看到卷宗上有记录一桩4年前贼匪劫杀过路富商的案子,而且此案还是关于你的。”杜仲生疑惑道,“肖师爷在武陵县为师爷已经有三年了,你生父和生母在途径武陵县竹林时被山贼所杀,你难道在这三年里没有一次和当时武陵县在任的县令聊过这个案子吗?”
杜仲生这个疑惑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如果对当年案件有进展或者新的行动,卷宗定会标明,可如今他翻阅的这些卷宗里,却无一个提及过这些事情。而肖灵止的父亲是兖州的豪绅,兖州位于上庸府北边。按照卷宗记载,4年前,肖灵止和其家人是准备前往京城行商,所以兖州的家产卖了七七八八。结果刚离开兖州到了上庸府管辖下的武陵县就被山贼杀害了。
肖灵止作为唯一活着的肖家人,在目睹自己父母惨死后,带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钱财在武陵县安居,还当上了当时武陵县县令宋行的师爷,虽然那一年后,宋行被人举报贪腐,但是第二任县令刘念来后,她难道也没有对刘念提过这桩往事,让刘念去剿匪吗?
肖灵止没想到杜仲生居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抬眸,目光刚撞上杜仲生那双探究的双目立马就移开了。
她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想过,是山贼狡猾,而武陵县虽然富裕,但是没有那么多兵力剿匪,所以这事当时我录了个口供后,便不了了之了。”
见此,杜仲生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只是对于肖灵止这个说法,心里多了个问号。
死得是她亲生父母,她就如此算了?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交谈。
等马车到达桃园县的林府时,太阳也快下山了。
阳白跳下马车,准备扶车内的杜仲生下来时,杜仲生抬起下巴指了指肖灵止,示意先扶肖灵止。
阳白有些不情愿,先前市集散布的谣言他也知道是肖灵止的做的了,所以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杜仲生发话了,他不得不听从杜仲生的吩咐先扶肖灵止下车。
“贵客可是来自武陵县?”管家早早立在门口,见肖灵止和杜仲生从马车上下来,立马上前询问。
“正是。”肖灵止颔首,“劳烦管家通报一下,就说是武陵县的肖师爷来了。”
晌会儿功夫,何士杰便出门来迎接了。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林员外以及手持着团扇,掩住半面的林眉。
“肖师爷!”何士杰十分开心地走向肖灵止,“我和林眉的婚事能请来肖师爷真是我的荣幸。”
“士杰兄客气了。”肖灵止回道。
其实她和何士杰不过是一场买卖的交情,而且这笔买卖还是她强迫何士杰做的。何士杰和林眉大婚完全可以不邀请她。如今下了请帖给她和余扬,说白了就是求个面子。
何士杰在武陵县虽然中了乡试,但是却不曾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因为黄如惠一事,和她还有余扬有了牵扯。虽然她在武陵县名声不好听,余扬又仅仅只是一个捕快,但是对于何士杰而言,已经算是拿得出手的体面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