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在家里待了没几天，江姜就开始想念无比舒适凉爽的斯莱特林地窖。

但她没忘记，开学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们要去写作业，妈妈。你不知道，暑假作业可多了！我们需要很多外出观察，比如‘寻找麻瓜世界里妖精的足迹’什么的。”江姜一脸真诚。

“呃……是的，张夫人。”说谎这种事，怎么能不拉上一脸乖巧的哈利小天使？这可是最佳掩护。

于是，七月的某一天，江姜再次带着哈利站在了她父亲租住的破旧公寓前，这次他们明显要轻车熟路多了，是直接上去敲门的。

“小姜？还有这位……”江先生的头发乱蓬蓬的，睡眼惺忪。

“我是哈利，先生。”哈利很礼貌地说。

“噢，我当然知道，之前我们见过。”江先生念叨着，“请进，请进吧。”

这个房间依旧光线昏暗，充斥着浓郁的酒味，一切乱糟糟的，和江姜上次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样，一年级还顺利吗？”江先生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可乐，“其实，我听说了关于波特先生的事。斯莱特林竟然因此以微弱的分差丢了学院杯？”

江姜意外：“爸爸，你怎么……”

哈利他们的冒险很轰动，父亲对此有所耳闻也正常，可他还提到了学院杯的分差，按理说这么细节的东西他应该关注不到才对。

“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宝贝。”江先生靠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窗户边成堆的绿色空酒瓶。

“所以爸爸，你果然并非生来就是哑炮的，对么？”自开学收到那封叮嘱她“斯莱特林寝室挺冷”的信之后，江姜就一直在怀疑，憋到现在，终于得以当面问个清楚。

“我只能告诉你，目前为止，我当哑炮的日子已经比当巫师的日子长得多了。”江先生看着女儿，并不打算掩饰，“那是刚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吧，在她怀上你的前一年，我变成了一个哑炮；再加上你妈妈完全是个麻瓜，所以之前我并不确定你能否被霍格沃茨录取。”

“你说‘变成’了一个哑炮？为什么呢？总需要有点原因吧？”江姜受够了这种一点点挤牙膏式的问话，“别告诉我只是在某个普普通通的清晨，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再也使不出魔法。”

江先生沉默了，他的表情冷冰冰的，眼神空洞，仿若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好像无论江姜再怎么问，他都不会吐露一个字。

哈利的目光在这对父女身上转了一圈，虽然从后半段开始他们说的是中文，他完全听不懂，但察觉到现在僵持的氛围，他认为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我下楼去买份报纸吧，刚刚好像路过了一个报刊亭来着。”

“不必了，”江姜说，“我们马上就走。”

江先生的目光仍旧停在他那堆空酒瓶上，他生硬地试图开启新话题：“七个空瓶子换一瓶酒——麻瓜们做生意的时候可比巫师大方多了，不是么？”

哈利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回应。

然而，这无心的一句话似乎有什么奇效，戳得江姜一颗心立马软了下来。

她忽然轻声说：“对不起，爸爸。”江姜发觉，或许真的是她太过咄咄逼人了，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考虑。

——最痛苦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我曾可以”。

如果不是因为失去魔法、变成哑炮的经历太过痛苦，江先生大概也不会颓唐如斯，只能日日靠廉价的酒精来麻醉自己，更致使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他，甚至连光明正大地见女儿一面都不行。

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揭那道伤疤……那就算了吧。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孩子。”江先生苦笑，“除了在你小时候给你讲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故事，我几乎没尽到什么做父亲的责任。现在，甚至连你想要的答案都没办法给你。”

对着这张稍显沧桑的面孔，江姜仿佛跨过遥远的时空，见到了她前世的那个父亲。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那个男人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抱歉。

她霍然起身，用低头的动作来掩饰眸中的伤感：“至少有一个问题你应该可以为我解答吧？父亲。”

“你曾经……也是一个斯莱特林吗？”

“是的。”江先生叹了一口气，思绪穿过岁月，“曾经。”

晚餐之前，江姜和哈利一起返回了女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