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原本福七性子十分软和,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那个大声嚷嚷的人被她用这种眼神一看,顿时觉得心虚,声音也低了下来。
林瑶不再理会众人,迈着两条麻杆似的小腿走到付大花身边。付大花看到林瑶,哭得更厉害了,一把把她扯到怀里,嚎啕着:“福七,你说说我老婆子命怎么这么苦呢!好不容易帮大队养大了两头猪,就等着过年多分点肉,拿去卖了过个年,你说这猪要是死了咱家可怎么办啊!”
林瑶被付大花抱得紧,抹了一把付大花蹭到她脸上的泪水鼻涕,勉强扭头看了一眼猪圈。两头明显病了的猪挤在一起,蔫耷耷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她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猪都这样了,安慰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只轻轻拍拍付大花的后背。
“娘,人找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付大花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急忙拽着林瑶站起来,撩起衣角抹了抹眼泪,拉着那人的手臂,拽到猪圈栅栏前面,急切地说:“快,快看看,猪还有救不?”
来人打开栅栏,进到猪圈里面,翻了翻猪的眼皮和耳朵,又在猪身上戳了两下,接着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为难:“婶子,我不是专业的兽医,但看过的病猪也不少了,我真瞧不出这两头猪得了什么病。”
听了这话,付大花觉得胸口更闷得慌了,她知道这话并非敷衍,这年头家畜虽然金贵,但是人病了都经常吃不起药要硬抗着,更不要说动物了。
而且这年头各家养的动物也不多,左近的生产大队都没有专业的兽医,这请来这个人是个专业劁猪的,半吊子的兽医,已经算是非常有经验的人了,既然他说了看不出什么病,八成是没啥希望了。
事情已经这样,付大花也不哭了,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得稳稳当当的,又撩起衣角擦了擦眼睛,目光很不友好地看向看热闹的人群。
嗓子带着撕裂感,声音却中气十足:“刚才谁说我孙女是扫把星了,一个个的,当我老婆子没听见是吧!你们家孩子才是扫把星,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
“刘二愣家的,就你刚才说得最欢实,自己男人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还好意思说别人家,过好自己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变脸变得真快,刚才还伤痛欲绝的老太太瞬间变成了一个战斗力杠杠的女战士。只见她指着别人的鼻子,一个个开骂了。
林瑶被付大花护在身后,看着她以一己之力怼众人的表现,满心服气,畅快,而且还隐隐生出一种被保护的暖意。
被骂的人当着人家的面嚼舌根子,自知理亏,再加上付大花气势强悍,都有些瑟缩。只见有人讷讷开口:“花婶,我……”
“你什么你,闭上你的臭嘴。”付大花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腰杆子笔直,上下嘴皮子翻飞,把围观的人骂得一个个脸色涨红。
她高扬着下巴:“我跟你们说,福七就是我们家的宝,谁说她、挤兑她,我听见一次骂一次。”
说完这话,付大花嗓子更沙哑了,只能停下来休息。林瑶赶紧舀来一瓢凉水,递给付大花。
付大花满眼的慈爱,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喝完了,嗓子也舒缓一些,帮林瑶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我们家福七,就是我的小棉袄。”
众人一时半会儿没说话。一片安静。但心里不服气啊,什么小棉袄啊,就是一个扫把星。付大花本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福七这里跟个傻子似得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福七天生带霉运,怎么就付大花看不出来吗?
不是傻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伙大多数不想跟战斗力爆表的付大花斗嘴,可是总有人想要出风头。就在一片安静中,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花婶,也就你们家把福七当宝,这样给家里带来霉运的孩子,换到别人家早就给过出去了。你看看你们家,自从福七出生后摊上多少倒霉事,这本来挺好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看看,大队上哪家日子不过的比你们好。”
林瑶看向说话的这个人,众人大多数都穿着灰不溜秋的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就她穿着崭新的桃红色衫子,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林瑶扒拉了原身记忆,这人是刘连枝,女主顾翠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