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地说:“我们家红权在棉纺厂修机器,他懂得多,自己做的电瓶去水库电鱼,那种电瓶一般人都不会做,全县会做的人就七个人。”
有人就问鱼卖了多少钱,其实昨天大家就已经都知道了,但还是想再问一遍。
刘连枝更得意了:“四筐鱼,我们家留的,送亲戚的,还卖了九十多块钱。”
众人一阵咂舌,成年男劳力上工一年才能挣这么多,人家老顾家卖鱼就卖了这么多钱,老顾家风水真是好啊,一定要跟刘连枝处好关系了,蹭蹭好运气。
刘连枝正美着呢,有三个穿工作服的陌生人走了过来,向社员打听:“请问顾红权家怎么走?”
刘连枝理了理头发,向前迈了两步:“三位同志,我是顾红权他妈,有事吗?你们是他同事吗,到家里坐吧!”
其中一人像是带头的说:“我们是上关水库管委会的,顾红权同事到水库用电瓶电鱼,这是违法的,我们已经报警,等公安同志来之前,我们先来做进一步调查。”
刘连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啥,违法,还报警了,为啥违法,水库的鱼不能弄啊!凭啥!”
“我儿子在上班呢,他可以棉纺厂的正式职工,你们不能把他送公安局去。”
她的手都抖了,普通老百姓,哪个愿意跟公安打交道啊,不就是弄些鱼吗,怎么就报警了呢。
围观群众也要炸了,去水库弄点鱼也违法吗,他们可没听说过,要真违法的话,老顾家的脸可丢大了。
大家又开始吃瓜了,没拿到鱼的人尤其幸灾乐祸。
一人拿出小本本:“既然顾红权不在家,那你就来回答问题吧。”那人开始问问题,什么时间去的,捕了多少鱼,鱼的去向,详详细细问了个遍。
刘连枝说话都不利落,回答了问题,她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冒出来了。她紧张,害怕,凭本事弄来的鱼,怎么就犯事了呢。
问完问题,那人说:“卖掉鱼的钱款要还给我们,自家留下的、送人的鱼也要折成钱还给我们。”他指了指刘连枝面前的水桶和众人手里的鱼说:“那些是你送出去的鱼吗,一共有多少斤,都要折成钱。”
刘连枝冷汗急落如雨,还回去?那可是九十多块,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为啥送人的鱼也要折成钱,送都送出去了,那她不是亏钱了吗?
她这时候反应够快的,指着社员手里的鱼,结结巴巴地说:“这些鱼我不送了,你们都得还给我。快点拿回来。”
围观群众哪里肯,明明是她自己送的,又不是自己要的或是抢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他们坚决不肯,拿着鱼轰地一下就散了。回家赶紧把鱼给做吃了,看她还怎么往回要。
刘连枝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带着哭腔说:“别走,都给我拿回来。”这都是什么人哪,刚才还吹她彩虹屁,现在翻脸不认人。
没拿到鱼的人就讽刺开了:“弄到四筐鱼,还以为你们家红权有多了不起,原来是犯法的,真是,啧啧。”
“到手的钱要吐出来,连枝嫂子你肯定不乐意吧,不退的话你们红权要被抓进去吧,人家可是报警了。”
“红权已经犯过事了,这次又犯事。你说这不是倒霉还是啥,老顾家风水也不是那么好嘛!”
刘连枝的褂子都汗湿了,人家报警了,顾红权会不会被带走,会不会吃牢饭啊,她的脸都黑了,不敢往下想。偏偏剩下的那几个围观的人不肯放过她,各种嘲弄传进她的耳朵,想不听都不行。
等水库管委会的三名工作人员走了,刘连枝赶紧去挨家挨户的找,谁拿了她的鱼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要一条一条都要回来,凭啥别人吃鱼她出钱。
可那些人哪肯还她,有的已经在锅里了,她总不好把鱼端走,有的已经进人家肚子了,有人干脆不承认:“我没要你的鱼啊。”
刘连枝满腔火气没处撒,就跟人争吵,吵到最后没要回鱼,反而把两家的关系搞臭了,真正是送了鱼还结了仇。
顾红权被公安带走了,在看守所了呆了四五天才放出来,公安通知棉纺厂领导去接人,棉纺厂自然知道了这件事,直接就把顾红权开除了。
顾红权丢了工作,那个恨啊,他本来没想着去电鱼,刘连枝整天逼逼他觉得心烦,就去电鱼,他哪里知道是违法的。那些鱼弄回来后他本来不想张扬,都是他妈到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倒好,钱没捞着,工作还没了,以后他怎么办,还能回双龙生产大队上工吗。
——
这天晚上双龙生产大队要放电影,这可是一件大事,各家各户下工之后都早早做饭吃饭,拿着板凳、马扎早早就占个好位置。
林瑶自然也是要去的,不仅是只有这一项娱乐活动,她想要去凑热闹,更重要的是,电影放映员是瘸老五。
瘸老五年纪也不大,二十三、四岁,本来腿也不瘸,是前几年受的伤,不过不值得同情,而是一个很恶心的人。在原剧情里,他是林环的对象,林瑶说是去看电影,不如说是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