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回京城了，这京城的地儿还是这么挤，全是人。”

街上来了一行士兵，风尘仆仆的骑着马，从边关之地回京，只是这队伍竟没个领头人，也没见着什么带队的将军，却依然走得整齐划一，不惊扰京城街上的摊贩和行人，纪律严明得让人咂舌。

林尉迟也接到了边疆驻守官兵回京的消息，一时间两方有事，谢家小姐被撞入湖中的事情刚有些眉目，可官兵入京之事有不可耽搁，权宜之下，梅濮的扇扇子的手中突然落入一卷文书。

“你也就打探消息有点用处，这落水一事就由你陪谢公子一起去查，今晚给我报告。”

未待梅濮急着拒绝，京兆尹大人就没了影子，想来刚才那句话肯定是林尉迟在心中憋了许久的。

可陪同谢家二郎谢韫查事情，梅濮觉得头大，他对谢二郎是真的一点儿都应付不过来，说是害怕他的严肃，倒不如说他们之间气场就不和。谢韫那般一本正经的人物，像是个话本里的英雄人物，与他这种纨绔，就不是一类人。

梅濮又是叹气，又是摇扇，苦恼了许久终于还是觉得可能是平日自己太过闲散将林尉迟给逼急了。与谢韫相比，他还是觉得林尉迟好相处些，右少尹章俞平日又是个神龙不见尾的家伙，这届的京兆府领导班子还真是不靠谱。

京城校场内。

“林将军您要不先回林府，我们……”

丝毫不见将军英雄霸气般的气势，与这报告拱手的士兵在穿着上基本也毫无区别，就是多了几根红缨坠在腰侧和剑尾处，若不出声，真叫人看不出这便是林国公的二儿子，现任林将军。

“哎呦喂，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林将军林将军，”林充勋攥着拳头就往那护甲上敲：“一听林将军这名字，第一个想到的是谁？肯定是我爹对不对？谁能想到我？！我说了叫我勋将军！”

士兵早已习惯了林充勋对这个名号的不满，只是低着头。

别看这位将军如此吊儿郎当，根本没有年近四十的成熟稳重将军样，但是他们所有的士兵对他都是心服口服，这位林将军的气度和领兵能力一点不比林老将军差。

“林将军……”林尉迟赶到校场内的时候，林充勋正跟着士兵在一起划拳比赛，输家要请今晚所有人的酒。

林充勋甩了点碎银子，绕过士兵就朝林尉迟走来：“当了官还是这么一副死人脸的样子，真是和你爹真是一模一样。”

“二叔去边疆那么久，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将军风度也没学到一点。”林尉迟礼貌地回礼。

远处的士兵听不到叔侄二人的对话，只道是这叔侄二人关系如此好，令人羡慕。

“听说我多出来一位郡主侄女？”林充勋虽远在边疆，但消息却很是灵通，不免好奇那位西域来的郡主真如蒲家那小子所说如此美丽，那信中所说的事情，可得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

众所周知，风吟楼乃京城第一花楼，楼内的舞姬琴娘皆不用说，都是一绝。

“王公子，王公子……”

葇夷软语，温柔乡，红花灯，满屋的酒气一夜未散出去都粘在满地散落的衣服上。香汗湿了发梢，这一夜运动后的觉更是好眠，女子唤了好几声都未能喊醒梦中人，索性便扯着布条儿似的衣服出了厢房。

“妈妈，那王公子还睡在里头呢，收拾不得。”女子拢着衣袍只觉困倦，满身的热气儿，只有手尖尖微微发凉。

老鸨偷偷开了厢房的门缝儿看了一眼，想到最近几日的银子收入，笑得脸上的粉儿都扑落扑落地落下来：“那就让王公子再睡一会儿。”

老鸨将女子拉到一边，附耳嘀咕道：“这王公子的身体也是真的好，昨晚可赏了银两？”

老鸨只气自己娇容不再，若是她再年轻十年岁，绝对比现在这些吃苦怕累不知好歹的丫头赚的多，想当年她也是当过头牌的……

女子叹了口气，又狠狠地望了眼厢房：“那新来的红衣耍得好手段，也不知那王公子迷了什么心窍，整晚都是云儿云儿的喊，糟践！”

女子啐了一口，撇头扭身走开，没见到老鸨在身后的笑，眼角的鱼尾纹都能把蚊子给夹死。

那位黑衣老爷果然没有说错，那迷香果真是样好东西。老鸨似乎已经能听到银两不停落入钱袋子的声音了。

那王逞虽本就不是什么好货，但在以前也不至于天天待在她们风吟楼，散尽千金，而且在得了那一官半职之后，这男人东西更是几乎不逛花楼，风吟楼也少了处银子的来源。

再加上那新上任的京兆尹林家林尉迟，这花楼生意更难做了。

但是最近几日，自从闻了那迷香后，这王逞就跟找了魔似的，日日夜夜都来风吟楼寻欢。上巳节和福郡主一舞，又触了不少心馋嘴馋人地眼睛，这买卖渐渐恢复了过来。

“沐阳姑娘……”老鸨躬着身子推开一扇门，就见那西域姑娘早早坐在榻上等着她了。“黑衣老爷可在啊？”

风吟楼近日来了那么多散财的客人不可谓不是靠这位红衣女的功劳。老鸨不想管这女人是何来历，能赚钱，能哄得那些金主老爷散财才是重要的。

老鸨的眼睛越眯越细，笑成了个狐狸奸商养儿，对这眼前的人愈发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