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妹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猫咪,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动着她的小爪子来那么一下子,不会太疼,但也会留下伤口,还可爱的让人心痒痒的。
“我不碰你,你睡坑头,那边暖和,我睡这边。”谢峰指指炕梢的位置。
陈喜妹警惕的看着他,谢峰抱着被子站的离她远远的,陈喜妹这才把被子挪了过去。
冯瘸子家的炕倒是足够大,若是挤挤能挤下五个人,两人一头一尾中间隔开好大的距离,但陈喜妹依旧不放心,下炕跑去厨房拿来三个碗,扣着摆在中间的位置。
若是可以,她还想搞个铃铛呢。
红星生产大队还没有电灯,大伙儿都是用蜡烛和煤油灯,蜡烛比较贵,一般家里会备上一两棵,用的更多的还是后者。
陈喜妹钻到被子里,凶巴巴对谢峰说,“关灯!”
等谢峰把煤油灯吹灭,这才跪坐起来,被子隆起一个大包,在里头慢慢脱衣服。
陈喜妹自以为这么做天衣无缝、完美极了,却不知道谢峰在黑夜里依旧可以看清东西。
他看着那个鼓包动啊动,偶尔露出只手、偶尔露出只脚,在这样的新婚之夜,实在是难以不让人想到那么点很容易被和谐的事情。
好在没过多久陈喜妹的衣服就脱完了,她被闷出了一些汗,侧头去看谢峰,他正侧躺着,只是看不出到底是面对着她、还是背对着她。
陈喜妹侧身冲着墙壁打了个呵欠,折腾一晚上挺累的,可是她不放心谢峰,想要等他睡着了再睡,但迟迟没有听到呼声,自己的眼皮反倒越粘越紧,最后意志力向瞌睡虫屈服,呼呼大睡起来。
因着以前在部队,谢峰锻炼的时刻都需要保持警醒,以防半夜突然有任务,所以当胸前靠过来一个人并且还胆大包天伸手抱住他的时候,立马就醒了。
黑暗中万籁俱寂,除了偶尔传来的蛐蛐叫声以及不知道谁家的狗叫,谢峰的眸子锐利冷静,没有半点刚睡醒的迷糊。
昨天他用冯瘸子的身份结婚了,娶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他们还一起吃了七零年代版的叫花鸡,所以现在滚到他怀里的人是睡前用剪刀吓唬他、还在炕上放了碗的陈喜妹!
想清楚这些后,谢峰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和炙热,偏偏陈喜妹还啥也不懂的往他怀里钻。
大概是昨天要做八桌的饭菜把炕烧的比较热,小时候陈喜妹的二哥陈建国就说过只要家里的炕太热,妹妹睡觉就会到处滚。
那时他们年纪还都不是特别大,家里没那么多房子给小豆丁们分床睡,所以陈建设和陈建国没少糟到陈喜妹无意识的“欺压”,早上起来哎呦哎呦的朝陈家人抱怨,然后被又羞又气的陈喜妹追着打。
当然,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但她可以装哭啊,然后老陈头和周爱萍就会抓着两个皮小子来一段混合双打,特别有意思。
当时谢峰还挺羡慕的。
“自个儿说着不让我动手动脚,反倒跑来对我动手动脚占便宜,你个不听话又霸道的花猫。”谢峰低喃、语气轻柔,用小手指轻轻的在她脸上挠了挠。
陈喜妹嘤咛一声,把脑袋往他怀里扎的更紧了。
陈喜妹睡到自然醒,窗户外头已经天光大亮,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
没有周爱萍叫她起来吃早饭,也没有人喊她必须早起,她脑子还有点懵圈,这窗户怎么跟她老陈家的不太一样呢,看着别扭。
哦对了,这里是冯瘸子家!
陈喜妹一瞬间清醒,在屋里一看,没有找到冯瘸子,她昨晚明明睡的炕头,也变成了炕梢,至于那三个碗,早就被踹到墙根去了。
糟了,难道该死的冯瘸子趁她晚上睡的沉,还是……不对呀,听说新婚当晚哼哼哈哈之后,新娘子会全身不舒服,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但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啥感觉都没有。
陈喜妹一拍脑袋,肯定是炕太热她又满炕翻腾了。
院子里传来声响,她连忙把衣服穿好,掀开窗户处的门帘往外看,刚才应该是冯瘸子起早上山捡柴,把一捆柴放在了院子里,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也或许就是凑巧,朝这边看了眼,陈喜妹连忙放下窗户帘子,开始叠被。
冯瘸子并没有进来,叠好被子陈喜妹下炕准备洗脸,一提暖壶沉沉的。
这个暖水瓶就是她嫁妆里的那个,陈喜妹之前都被锁在屋里,也是结婚那天才知道她居然有那么多陪嫁。
打开木头塞子,往新的搪瓷盆里倒上些热水,又兑了凉水,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洗脸。
等她洗完脸、梳好了头发,冯瘸子也进了厨房,陈喜妹有点尴尬。
“晚上的时候我是不是挤到你那边去了?我不是每天都这样的,那个,要是我踹你了什么的,对不起啊。”
她以为自己打滚时会跟哥哥们说的似的踹人、打人,这才道歉。
“还有,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这个婚我不是自愿结的。你肯定也听到过村里传的流言,说我被城里一个惹不起的混混头子看上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爹为啥让我嫁你,其实这对你不太公平,你说不定会被报复的。”
“听了这些你要是害怕咱们回头就离婚,爹娘那边我去说,不会让他们找你麻烦。不过在那之前,你不许碰我,咱俩不干夫妻间的那种事。”
谢峰听她讲完这些,没有什么停顿就点了点头,到他自己那个旧盆字里就着里头的凉水洗洗手,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白白的热气争前恐后的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