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峰说完这三样东西的名字,让售货员拿,陈喜妹就哎了声。
“别拿,我不要!”
点心可以说是织毛衣的报酬,咳,虽然这报酬比毛线贵的多的多,但雪花膏啥的咋解释?
陈喜妹看了看已经被售货员放在柜台上的雪花膏、蛤蜊油和香皂,有点眼馋,她上高中的时候班里头城里的女同学就有抹这个的,还给了她一点。
涂完香香的,脸也舒服,只不过家里头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这些。
谢峰却已经利索的付了钱,把这三个东西放到她手上。
“还生我气呢?这个就当是我向你道歉的行不行?”
“不行!你自己用!”
“我用这个干吗,又不是小姑娘,”手一翻,又放在她手里,“得,我说实话。你这脸啊让风吹的太糙了,涂点雪花膏白嫩点养眼,让生产队的人看见我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长脸。为了让我多长点脸,不用稀罕这玩意,可劲涂!为了消气,可劲的花我的钱,把我花成穷光蛋最好!”
陈喜妹咬牙,抬腿踩在他的脚上,“谢……冯大山,你嫌弃我皮糙肉厚!姑娘我十八岁一枝花,你是三十岁的老光棍,你嫌弃我?”
她没嫌弃他就不错了,万一得顶一辈子这个身份呢!
“嘶,马上就十九了。”谢峰不怕死的加上一句。
“你,我十九也是一枝花,反正怎么算你都比我大,老男人!”不管冯大山还是谢峰,都比她老!
陈喜妹抓着雪花膏气呼呼的往供销社门口走,谢峰连忙一瘸一拐的去拉她,等到了门口被冷风一吹,陈喜妹把拉下去的围巾拽了拽挡住口鼻,向左转。
“别,你哪儿去,这边来,咱先买点肉。”谢峰拉着这个倔的跟驴似的新媳妇往右走。
到了肉联厂,谢峰买了两斤半的五花肉、两斤肥肉膘子,别人都是可劲的越肥越好,他就喜欢五花,看见有不要票的剃的没有一丝肉的骨头,买了两根。
然后去粮站。
陈喜妹还记恨着他说她皮肤糙的事儿,在心里生闷气。
打从毕业她就回家种地赚工分,不像二哥运气好,县里的工厂有时候两三年都不招工,有时候还只要男的或者只要女的。
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能好才怪,当然比不上城里人。
“别气了,我乱说的,跟你道歉成不成?”谢峰轻轻的拽着她的衣角。
陈喜妹停了下来,“峰子哥你不用道歉,听别人说部队里有文工团,里头好多漂亮女人,我知道我连她们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要是你原本有相好的,等你恢复身份,咱俩就离婚,我帮你跟她解释咱俩啥都没有,我不碍着你们。”
这明明是她早就想好的事,谢峰打小就心大、见识也多,好像知道很多东西,非常吸引陈喜妹但又总让她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在外九年他肯定见识的更多,回红星生产队那是没办法,那片庄稼地是拴不住他的。
陈喜妹虽然嘴上说着非谢峰不嫁,但有自知之明,知道冯瘸子原来就是他之后,其实心里可高兴了,就是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相处了短短几天,她就发觉峰子哥比以前还要厉害,他有那么多钱、那么多票,距离她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里丫头太远,陈喜妹不奢望能真的跟他做夫妻,这些道理她都懂,可说完之后,心里就跟空了一块似的,疼的难受。
陈喜妹抽抽鼻子,鼻子发酸。
她是红星生产队大队长的闺女,秋收晒秃噜几层皮都没哭过,这点破事哭啥,她不哭,多矫情!
“喜妹,你这说的都是啥。是有文工团,不过我可没跟别的女的往一块搅合过,我、我就想跟你搅合,她们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你,我就喜欢你轮着锄头哼哧哼哧种地的样儿,还有没心没肺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你推我干嘛?”他这好不容易说两句心里话,学人家告个白啥的,咋又不乐意了?
“你才笑的像傻子!你才哼哧哼哧,会哼哧哼哧的是猪!”陈喜妹心里欢喜,可谁还没有颗少女心了,干嘛把她说成傻子和猪!
“傻人有傻福。再说猪胖乎乎的,多好看啊,我就喜欢粉嘟嘟的大胖猪。”谢峰见她虽然推他,却明显没那么生气了,又作死的没忍住开起玩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