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杰森被水声吵醒。
他睡眠很浅,几乎是扑通的水声一响他就从床上翻了起来,茫然了一会儿自己在哪儿,才向声源处望过去。
木桶。
木桶里面是一只白花花的小姑娘,尾巴没了,鳍没了,鳞片也没了。
那声音大概是尾巴变回来之后脚没踩稳,她跌下去的水声。
她在冷水里泡了多久?会不会感冒?
话说人鱼会因为泡冷水感冒吗?
她现在的状态到底算人类还是人鱼?
问题过多,他还有点困,脑子有点不清醒,下意识摸下床,找来浴巾在木桶上方抖一抖,展开,遮住自己不该看的东西。
小姑娘睡得好好的,也被这突然一下给吓醒了,从木桶里扒起来迷迷糊糊地站着,杰森就给她裹严实从木桶里抱出来,顺手就把湿漉漉一只搁床上了。
“下次给你拿个凳子放里面,自己踩着出来。”杰森打个哈欠,嘱咐她自己擦干。
他四下望一望,昨晚阿尔弗雷德给他拿了衣服放在椅子上,他去翻一翻,果然有一套小号的衣服。
万能的阿尔弗雷德。
不过就算万能的阿尔弗雷德也没办法深更半夜去哪里买一套童装。
杰森把衣服也扔给床上那小的让她等会儿穿上,自己去找吹风机和擦头的毛巾。
回来的时候那小姑娘算是把衣服穿整齐了,勉强清醒了一点。
他拎着条毛巾回来,站床边比划了一下,高度不合适,他就上床盘腿坐着。
厚重的窗帘没拉开,灯也没有开,房间黑乎乎的。
不争气的潜意识絮絮低语道这里是安全的。
睡意像张沉重的被子一样盖在他身上,小姑娘也摸摸索索着,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盘腿,坐在他的腿圈出来的一小块空间里。
这就是为什么阿尔弗雷德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坐在床上,大的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小的的脑袋,两个头都一点一点,小姑娘更过分,身子一歪就要往旁边倒下去了。
杰森被敲门的声音又唤回了短暂的一点清明,一个激灵伸出手臂把要栽下床的小姑娘捞回来。
“早安,阿尔弗雷德。”
杰森问好。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会儿,打开灯,看着那小姑娘被光吓得一抖,他委婉地开口:“杰森少爷,恕我冒昧,我可以知道这位小姐的姓氏吗?”
“嗯?”杰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过一会儿才回过味儿。
“不,阿尔弗雷德,我才二十。”
他要怎么天赋异禀才能整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杰森彻底没脾气了。
两个人收拾好之后下去吃早饭。
小姑娘是短发,头发吹好之后蓬蓬松松的。
更像狮子了。
杰森没忍住,伸手给她把头发往下压了压。
薇尔跟只幽灵似的慢吞吞地飘着,突然头上一股压力,回头看到施压人,傻乎乎地笑一笑。
这是还没清醒呢。
迪克跟在后面看了全程,啧啧称奇。
瞧瞧这人之前怎么跟他说的?
“——打算送收容所,我很忙,没时间养小孩儿。”
回忆里那桀骜的青年啧一声:“只有老蝙蝠才一个一个往家里捡小孩儿,什么破习惯。”
人终究要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
心里吐槽是这么吐槽,迪克其实也比较能理解杰森的心态。
孤身一人负重前行是会感到空落落的,在加上他们自身的童年不圆满,这让他们把遗憾折射到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身上,并以这种遗憾为基准对这些经历相似的人进行一种补足。
布鲁斯是,杰森也是。
迪克理解,也并不打算反对。
身为家里最敏锐的老大哥,迪克什么都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挪到杰森身后,调侃一句:
“我很忙,没时间养小孩儿。”
语气学得十成十像。
杰森:……
杰森:“滚。”
“咦。”薇尔瞅准一个方向,来劲了,举起手示意:“红罗宾!”
提姆从那边台阶走下来,闻声顿了顿,温声道:“叫我提姆吧,我的名字是提姆·德雷克。”
“提姆。”薇尔乖乖改口。
她又说:“想继续听,企鹅人!”
她和红罗宾一起关在那个小黑屋的时候提姆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就给她讲故事。
杰森的目光犀利起来。
你都给人小孩儿讲些什么故事?!
被自己所崇拜的二代罗宾予以警惕目光的提姆连忙洗清嫌疑:“……在那次之后企鹅人失去了他的企鹅工厂,以后他再也不能生产企鹅去街上乱啄人了,然后……”
他诡异地含糊起来,眼神有点点飘忽。
“……就胜利了。”
耳朵尖的小姑娘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几乎听不清的词语,感叹道:“罗宾好厉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