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不懂规矩,目中无人,我瞧他不顺眼便给他点教训罢了。”
墨锦轩敛了笑,冷声说道,“也好让他认清楚想在京都立足得先问过谁。”
谈烟想到了什么,“可是报官的话,衙门来人一验不就能查明死因了么?这样的栽赃嫁祸站不住脚吧?”
墨锦轩闻言嗤笑,“整个京都衙门的人都是为夫的银子在养着,你以为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呢?
栽赃嫁祸只是给衙门提供一个由头来治他的罪罢了,顺便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谈烟听着这不寒而栗的话语,望着对方神情自若的面容,心中甚感忧虑,这任务真不是一般的难,但也因着这番话,她渐渐有了些主意。
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他真把严小炎给坑了,主角虽只是初出茅庐,却是个性子刚烈有仇必报的人。
“你能不能把这次的栽赃嫁祸给取消了啊?”
“理由?”墨锦轩挑眉。
谈烟在脑内迅速搜刮了一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说法,她动了动两人一直交握的手,有意捏了捏对方的手掌,状似撒娇。
“我今早去佛前许愿求子的时候承诺过,自今日开始要做善事积善缘,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积德呢。
我不想还没开始做善事,就先做了坏事,这样万一损了孩子的福报怎么办?”
谈烟厚着脸皮将这番话一鼓作气地说完,还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担忧神态来。
墨锦轩闻言却是低低地笑了,“好,那为夫便依你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谈烟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见墨锦轩连敲了两下桌子,外面火速进来一个人,那人附耳倾听他的指令后,点头迅速离去。
这下应该暂时度过危机了吧?谈烟默默想着。
跟墨锦轩离开时,她再次回头打量了一眼,这家酒肆便是狗腿子上官尧的产业之一,谈烟望着招牌上的“兴旺酒肆”四个字,神情若有所思。
陪谈烟回府以后,墨锦轩因有要事仍需外出,临出门前他依依不舍,“晚餐等我回来一起用。”
“好。”谈烟答得乖顺。
她倚在府门口目送他离去,心却怦怦直跳,不知道这第一个计划能不能顺利执行?
晚上,陪墨锦轩用了一顿愉快的晚餐之后,谈烟开始轻车熟路地跟他撒娇,说想看一看府里的账册。
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墨夫人”这个角色,甚至无师自通地找到了跟墨锦轩提要求的方法——那就是没脸没皮地撒娇,怎么肉麻怎么来。
果然墨锦轩听了她的要求,非但没怀疑,还勾起唇角一脸宠溺,他一把将谈烟揽进了怀里,“这么快就要管墨府账册了?”
谈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压得透不过气来,鼻息间充斥着墨锦轩身上好闻的气息,是一种清新怡人的竹香。
她整个脑袋都蒙了,只含混点头当作回应。
账房设在后院深处,入口隐蔽,两边守着不少人,看来是相当机密了,谈烟庆幸她没有选择偷溜进来,看这森严的守卫架势,溜得进来才怪。
待进到里面才发现,什么叫开了眼界。
谈烟本以为墨家的账册应该是厚厚一摞的那种,更甚之也就是堆成一座小山吧?
岂知映入眼帘的仿佛是现代世界里的图书馆,上不见顶的偌大空间里,四面墙上全是一排排紫檀木制成的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账册,架顶上写着铺子名目一类的文字。
谈烟终于认识到了她接的任务有多么令人窒息!这么大的家业,她连看都看不明白,要怎么才能在三年内败光?
穿来这个世界以后,第二次她感到快要昏古七了!
墨锦轩将谈烟的窘态看在了眼里,扬起嘴角,牵着她的手径直来到一个架子前,随手抽出了几本,“来,为夫先教你怎么看账册。”
“好。”谈烟的声音讷讷的,虽然她是一个学霸,可这个学习强度会不会太大了?
墨锦轩领着她去到一侧的榻前,坐定后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腿上牢牢环住了她的腰,他用修长的手指翻开了一本账册,整个过程自然极了,自然到谈烟简直找不到推脱别扭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承受了这个极有压力的姿势。
“这里是采购的品类和价格,这一列则是从各个铺子里售出的价格。”
墨锦轩指着账册里的数字,耐心地讲解。
“为什么同一件商品,在不同的铺子里售出时价格有如此大的差异?”
谈烟敏锐地发现了疑点。
墨锦轩笑着捏了捏谈烟的下巴,被她低头躲了过去。他直言不讳,“不同的铺子开设在京都不同位置,面向的客人截然不同,价格亦不可同日而语。”
他随手拿起旁侧桌上的一方端砚,“比如这块砚台,它若是出现在城北的贫民区,便只是一块普通砚台,售价不会太离谱。但若是被摆在在城西的权贵圈里,配以上等包装且一物难求的话,便也可价值连城。”
“同一件物品,它的价格是由所处的位置和面向的客人来决定的,这便是为夫的经商之道。”
谈烟心下一动,好了,候了一晚上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她从袖中缓缓掏出一个外观极为华贵、一看便是上品的乌木小盒,“那劳烦夫君看一看,这个宝贝应当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