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心太早，你负责把它抱回去。”小林末说。

太宰治：“……”

因为两人在卖场转得时间过长，他们抵达中华街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钟。按照太宰治所说的菜单，小林末迅速地点好了菜，又要了一壶大麦茶。

嗯……现在安静下来了，该说点什么呢？

倒是太宰治先开了口。他双臂倚在桌子上，将手垫在下巴底下瞧着小林末：“末末，琴都买了，要不要弹一首曲子，我想听呢。”

哦，对，拇指琴。

小林末将琴从袋子里拿出来，偏头思索了片刻，弹了一首曲子。那旋律很轻柔，隐隐透出一丝哀伤的味道。一曲毕，小林末开口：“它的名字叫《melody》，是我半年前拍摄的那部《潘多拉之心》的配乐之一。”

小林末喜欢的东西总带有点悲剧色彩。

太宰治鼓了鼓掌：“看来我也该画点什么才行。”每个画架上都会配有小型画板，太宰治将画板取了下来，和服务生要了纸张和铅笔，坐在小林末对面画了起来。

反正中餐上菜还需要一些时间，小林末静静坐在旁边等待着。直到桌子上的菜品基本上齐了，太宰治终于收起了笔：“末末，你猜猜我画的是谁？”

小林末脱口而出：“不会是我吧？”

“答对了。”

“接着猜一下画的内容？”

小林末略微思考了一下：“八成是在片场的样子吧，你应该最熟悉，估计不用想太多就能画出来。”

太宰治笑笑没说话，他将画板翻转过来。

是今日的小林末，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带着珠串首饰，打着遮阳伞，手上捏着一朵红蔷薇。

小林末的呼吸滞住了，脸颊似乎有些发烫，她的双手捏在一起，将目光偏开，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唔……画得，挺好的。”

太宰治没说话，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小林末再次开口：“谢谢你，阿治……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样，我没有时间去尝试各种漂亮的衣服，对于逛街买东西这件事也很不擅长，辨认不出各类化妆品，昨天答应和你一起出来我很慌张，光是决定今天的衣服就折腾到很晚，还尝试了很多妆面，真是糟糕地一塌糊涂。”

“这样的我能够得到你的肯定，我真的很开心。”她的眼角微微发红，“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除了做好导演这件事以外干不好其他任何事情，所以，只有拼命工作的时候，我才能忘掉那种自卑的感觉。我想从无法停止的工作中逃脱出来，又惧怕这个我不擅长应付的世界。甚至……”

她顿了顿。

“甚至连如何当好一位女朋友这件事，我也不擅长啊……”

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下来。

“我不知道一位标准的女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总归不可能是像我这样。她应该温柔体贴吗？应该说着可爱的话语吗？还是应该活泼动人，讨人欢心呢？”

她伸手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对不起阿治，让你见笑了。我其实……我其实真的……”

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能说出口吗？

不会被觉得太随意吗？

该如何告诉他呢，从还没有见到他开始，从知道太宰治这个名字开始，她就喜欢他，连他们的相遇都是她的赌局，如果他没有进入摄影棚她就真的会死。

这样的她，遇上他，不是神的眷顾吗？

身边突然传来一句喊声。

“末末。”

她抬头。

时间是在那一瞬停止的。

他吻住她。

她的眼睛睁地大大的，心跳声听得很清楚，大脑却一片空白。

这是在……做什么？

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在持续加深，像是秋天浮在树叶上的露水。

直到他放开她，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温柔的笑意。

“哎呀，很抱歉我没有提前说清楚。”太宰治淡笑着单膝跪在她身侧，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虽然小林导演大名鼎鼎，我却没有提前了解过你。因为我啊——”

“是在摄影棚对小林末一见钟情。”

她的手在发抖，只是被他握住了所以她在竭力地克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自信又自卑的女孩儿，对工作充满热情却又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她的喜欢和逃避共存，是个无解的矛盾体。

然而，面对这样的她，他居然说一见钟情。

眼泪一串一串地淌下来。她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太宰治太过聪明，聪明到她不用说任何话就能一眼窥探到她的内心。

他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末末，我会找到办法的，让你的异能力顺利停下来。”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