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伊莱恩愣了一下：“妈妈？”

德拉科这才反应过来，卡文迪许夫人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后就去世了，这算是纯血家族之间人尽皆知的常识了。

德拉科抿了抿嘴，他的双手还被伊莱恩牵着，暖暖的温度从少女柔嫩的皮肤传来，他干巴巴地动了动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伊莱恩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弯了弯唇角，把心中的一丝不快压了下去，“虽然我不知道让妈妈伤心是什么感觉，但应该和让塞缪尔生气差不多吧？”

德拉科：“……”

不，差很多。

“他比爸爸还爱管我，天天瞎操心，但最后还不是要听我的。他不希望我难过生气，也不希望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吵个架或者撒个娇就好了，要是还行不通就别理他。或者你提个更夸张的方案，闹腾半天最后再退一步，提出原本的打算……”

伊莱恩喋喋不休地传授经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下次再教你别的，这方面我特别擅长。以后你有拿不定的主意或者特别想做的事情，来问我，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别什么事情都找爸爸妈妈，他们早就被成年人思维限制住了，不一定做得比我们好。再说了，优秀的人有权利任性妄为。”

“听我的，不会有错的，你要相信你的好朋友。”她俏皮地晃了晃他的手，小小的虎牙让她看上去更加可爱了，“好了好了，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好吧，我下次试试。”德拉科败给了伊莱恩的糖衣炮弹，作为这个年龄的男孩，他还有几分期待违背父母意愿的滋味，如果她真的能帮他做到，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你被那对愚蠢的堂兄和堂姐关了整整两天，所以，他们为什么关你？”他皱着眉头，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他们嫉妒你？”

“噢，嫉妒？我喜欢这个说法。”要是能让讨厌的人嫉妒自己，伊莱恩可以笑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但那次是因为观念不合，梅林知道，他们的想法老旧得就像从棺材里刚挖出来的一样。”

她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原本软绵绵地拉着德拉科的手也用了点力，漂亮的蓝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认为卡文迪许的荣耀是纯血！？我恳求梅林能治好他们愚昧的脑子！治不好就重新关回棺材里吧！”

“……”

德拉科活了十二年，就在刚刚，他得知自己的观念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

但他不敢吭声，他生怕自己先被梅林关回棺材里。

——别急着反驳，要相信伊莱恩，她每次都有自己的道理。

德拉科这样劝慰自己。

“然后你怎么说？”

“哦，我当时怎么说来着的……”伊莱恩思考了一下，从记忆中一字不差地挖出那段话，连笑容里的嘲讽都还原了，“纯血？靠联姻和生育就能维持下去的纯血？卡文迪许的荣耀怎么可能是这种东西？”

“他们俩把我锁起来，逼迫我改口，不改口就不放我出来，也不给我吃东西——虽然我也不会吃他们给的东西。无论问我多少次，我都认为我没有错。”她说，“我没指望他俩主动放我出来，我一直在等爸爸或者塞缪尔。然后，塞缪尔在仓库里找到了我，把我放了出来。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

“来接我的人是塞缪尔，这是我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因为他不会阻拦我。”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活泼了，像是把最喜欢的糖果分享给最喜欢的朋友。

她在绘制魔法阵的仓库找到了很多有用的工具，比如给动物放血用的小刀。

仓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照得伊莱恩几乎睁不开眼，她看到了那双她最喜欢的蓝灰色眼睛，但她已经顾不上塞缪尔了。饿得都没力气动了的她像是看到了猎物似的，用尽所有的力气朝他身后的两个人扑了过去，离她最近的萨琳娜被猝不及防地扑在了地上。

她早就想好了，出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所以她希望来的是塞缪尔。

年仅八岁的伊莱恩没有属于自己的魔杖，她攥着那把两天内翻遍了仓库才找到的小刀，狠狠地朝着萨琳娜的喉咙刺去。遗憾的是，惊慌失措的萨琳娜躲了过去，这一刀扎着她的肩膀上，被疼痛与恐惧填满的她大声尖叫。康拉德气坏了，他想上前帮萨琳娜，却被塞缪尔绊倒在地上。

最后是被尖叫声吸引过来的以赛亚阻止了这一场恐怖的闹剧。

在他那儿说辞从伊莱恩被锁了两天变成了两小时，四个人都被批评了一顿，从此他们的关系跌入了冰点。

德拉科瞠目结舌地听完了伊莱恩称得上是欢快的叙述，虽然她的凶狠指数在他心中直线飙升，但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斯莱特林，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酷极了！”德拉科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尽管这一点也不符合高贵的纯血身份，“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关你的权力！他们应该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亲爱的，你说得对极了！”伊莱恩高兴坏了，她在他苍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一把抱住了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把我关起来！”

当时连一向纵容自己的爸爸都批评了自己的行为，尽管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伊莱恩觉得就算只关了两小时也很严重，因为他们会一直把她锁在仓库里，直到有人把她救出来。

但德拉科不一样。

她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赞同她的观点，但他还是做到了自己说的话，站在了她的这一方。

不过，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们太过分了。

听不得另一种观点的康拉德和萨琳娜只能用这种办法对付她，伊莱恩觉得他们既可笑又天真，他们没有办法改变她的观点，也没有办法关她一辈子，半吊子的觉悟和半吊子的做法只会徒增笑料。

但她和他们不一样。

她有信心改变德拉科的观点，就像她之前每一次做的那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被她抱着的德拉科红着脸，脸颊上的触感触电似的传遍了全身，但他没忘记他的立场——

“你认为，卡文迪许的荣耀是什么？”

就像康拉德和萨琳娜认为的那样，德拉科·马尔福也认为，荣耀即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