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会离家很久,哪怕他有事情瞒着我,我也爱他。”
她听到了竹本枝子细若蚊蝇的呢喃:“那你会不要我吗?”
“我不会的,”地上有些凉,可沢田奈奈还是把竹本枝子抱紧了些,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是贯彻我孩提时代和少女时代的梦,是我最初的勇气和冒险,可是枝子……”
“你现在才十七岁,漫长的生活在刚刚开始,我不知道你的不安彷徨从哪里来,可是你不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你的目光不应该只追随我,多去看看别人,枝子。”
她忽的晃神,想起了松阳老师,想起了那场花火大会。
快要放烟花的时候,银时两手空空的回来了,桂手里捏着肉球挂件,心满意足的笑了。
被坂田银时一挑衅就炸了高杉晋助松开了老师的手,烟花绽放的时候他们三个齐齐向天空看去,只有她一直在仰头看着松阳老师。
她猝不及防的和吉田松阳的视线对上,他唇角开合说了些什么,声音被烟花掩去。
“老师,你说什么——”她大声喊道。
吉田松阳俯下了身子,声音温润带笑:“枝子,别看我,去看烟花。”
被她一直注视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表达出了同一个意思,沢田奈奈和记忆力温润的身影重叠,她终于忍不住,在沢田奈奈的怀里哭了出来。
沢田奈奈这是第一次看见竹本枝子在她面前落泪,在她面前,竹本枝子从来都是笑着的。
第一次见面她被饿晕,吃饱了之后她对她笑。跟人抢食物满身淤青的时候笑着,上了战场胳膊带伤,被她处理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还是笑着的。
现在她哭了,可她就连落泪都是压着的。
沢田奈奈听见小姑娘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压出来的哭声,心脏猛地被人揪紧,她怨过她受了伤一声不吭,怨过她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可这一点点的怨气比不上对她的爱,只要这个人安安稳稳的站在她面前,所有的怨气都会烟消云散。
她偏头轻轻亲吻了她的发顶,是珍视,是惋惜,是释然。
阴差阳错,时光不复,她和她之间再无可能。
沢田纲吉心情复杂的蹲在树丛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胳膊还被强忍着想要冲出去的沢田家光紧紧攥住,旁边的狱寺和山本拉住了父亲,不请自来的凤梨头甚至还用手捂住了沢田家光的嘴。
他本来上并盛神社是为了追忆从前的,那个时候他和守护者们还有里包恩一起在这里看过烟火,虽然过程混乱,但现在看来只令人怀念。
在神社顶端他们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六道骸和库洛姆,互怼几句看完烟花下山之后,他看见了台阶下面的父亲母亲以及竹本枝子,正好观看了绿茶支开父亲的全过程。
他觉得竹本枝子可能要搞事,结果刚要上去就被六道骸和库洛姆一起拉住,毕竟六道骸一直以看他笑话为乐。
一行人和假意去买水实则是绕路回来观察敌情的沢田家光在树丛后面相遇。
感谢今夜的烟花声够响,也感谢里包恩对他们的训练,总之竹本枝子并没有发现他们。
母亲拒绝竹本枝子的时候父亲的脸几乎笑开了花,可听见后面的话之后脸色逐渐阴沉,在看见母亲亲吻竹本枝子发顶的时候终于暴起。
然后被制裁。
沢田纲吉听见竹本枝子的哭声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哭。
小姑娘表白被拒了之后哭很正常,但是他一直觉得竹本枝子不是普通小姑娘,他甚至有些怕她。
今天所见到的一切让他改变了对竹本枝子的印象,甚至听到她哭后隐隐约约有些心疼。
这不对,破坏家庭的小三被拒绝之后落泪他应该是笑的。
沢田纲吉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再去想。
到家之后,竹本枝子的眼睛已经没有哭过的迹象了,母亲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本应该买水的沢田家光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
什么都没变,但是什么都变了。
深夜,沢田纲吉爬上房顶。
以前的他可能会踩碎瓦片然后从房顶摔下去,可现在他对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轻车熟路。
……怎么有点心酸的样子。
他走到竹本枝子旁边坐下,这次她没有对他拔刀了。
房顶上零星散落着酒瓶,除了酒外还摆放了从烟火祭上带回的金平糖以及草莓牛奶和养乐多之类的。
竹本枝子兀自将酒饮尽,发现酒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之后将酒瓶仍在旁边,沢田纲吉觉得自家父亲的那点存货估计全空了。
她喝了一口草莓牛奶后又往嘴里倒了一大把金平糖,还把一排养乐多都插上了吸管。
他不自觉的吐槽出声:“你这是什么糖尿病致死量啊!”
那人递给了他一瓶养乐多:“能麻痹自己内心痛苦的就只有糖分和酒精。”
她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沢田纲吉沉默了,他今天彻底确定了母亲和竹本枝子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他不抱希望的问道:“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或许是酒精让她放下了心理防备有了倾诉欲,竹本枝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和奈奈八岁那年就认识了。”
“那个时候我饿晕了过去,是奈奈救了我,我在她那呆了没多久就被传送回去了。”
“后来,或许是神明的力量,也或许是量子力学什么的,我时不时的到奈奈这边混吃混喝,像个小乞丐,而奈奈对我来说就像是神明。”
“小乞丐妄想绑住神明。”
“我哄着奈奈和我定下婚约,后来我被老师捡了回去,再然后我就上了战场。”她不愿意多说什么,三言两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十五岁的时候,我们突然断联了。”
沢田纲吉猛然想起她今年才十七岁:“所以你……”
“所以我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在她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啊。”
她还停留在原地,可她的爱人早已经走远,远的让她再也追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