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啊,我们是不是太鲁莽了些,应该先回去禀报给二当家定夺呐!”第三人明显更加胆小谨慎,如是说道。
那第二人当即就率先反驳:“这可是头功,怎么能让给二当家?咱们要是办妥了这事,以后说不得也是寨子里的当家人了。是吧,大哥!”
黎寅听到这里,已经察觉出这三人怕是土匪窝里出来的,便暗道,看来今儿要动动身子骨了。
突然,她听那第三人的声音又迟疑的响起:“可是,大哥、二哥,他万一不是咱们的大当家,那咱们岂不是杀错了人?”
她来不及感叹土匪窝里竟也有发善心的人,就被他话里的内容引住了心神。
什么?!大当家??不会说的是阿壮吧?那傻呵呵的憨憨是个土匪窝的大当家?!!
当然,之前从一些蛛丝马迹她也曾怀疑过阿壮的身份,但也不可能是个土匪吧,那气质明显不对呀!
黎寅内心只觉得无比荒诞,又不敢确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按捺下心头万千思绪注意那几人的后续情况。
“啪,啪”,那头一人似乎拍了拍第三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老三,你又不是没杀过人,是不是对大当家太敬畏了?”不等人回话,又道:“记住,咱们宁可错杀一村人,也不可放过一人。毕竟,真要是大当家活着回去了,那咱们以后就要吃苦头了啊。老三,大哥也不想的,可如今形势逼人,你可不要心慈手软,坏了咱们的好事儿呐!”
那第三人就道:“哎,罢了,那就听大哥的,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不过,这一村人的量有些大啊,大哥就算了吧。”
黎寅本还隐隐觉得这第三人应该还有些良知,想着他是否是被逼迫行事,杀过的人也不晓得是好人还是坏人。
哪知,接下来他话锋就一转,“大哥,您白天的时候瞧见隔壁的那俏寡妇了吗?不如,咱们摘了大当家项上人头后,就尝尝那小寡妇的滋味!我白日里打听过村里人了,她家里就只有一个两岁的稚儿,再没旁人咧~嘻嘻,到时候……”话语竟直转下流!
她面沉如水的听这着后面的污言秽语,暗道,果然是一丘之貉。她眯眯眼,思量到那等会儿看来也不需要对他们任何人留情了。因为要打探清楚阿壮的真实身份,就先让这三个人多蹦跶一会儿。
只听那三个土匪终于不再傻兮兮的蹲在墙下畅想,“咚、咚、咚”的三声响之后,便都翻过了院墙进去了。
等听着几人走到阿壮的房门口开始从门缝拨弄插销时,黎寅退开墙根几步,运功行气后,脚下一蹬,便轻飘飘的越过墙头,落进阿壮家的院子里了。
那三个土匪没一个察觉的,仍然在和木质的插销作斗争。
黎寅正要再上前一步,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一丝异响。她从声响传来的方向,察觉到了屋里似乎有些许动静,稳妥起见,便向角落的树荫里躲去,毕竟夜里也不是全然的黑,月光虽然暗淡,到底仔细的话,也能分辨清楚物事的。
须臾之间,她果然就看到阿壮的身影从那正被较劲的门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那挤做一堆的三人冲了个趔趄,其中一个瘦小之人甚至被撞翻在地。
而阿壮已经站在院子当中,手持一根顶门用的木棍,语句时有停顿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做甚?”
三个土匪见状起先还有些紧张,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再胆怯后缩,合站在一处后,那之前为首的声音道:“大当家,您也不要怪我们,如果您没有捉了我们的小信鸽,我们也不会顺着它们的线索追来这里啊!”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人,他说着,嘚瑟地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只软塌塌的物件摔在地上,“这只母鸽子找到了小崽子,也该松快松快了。”
黎寅眼力好,哪怕是夜里昏暗,也不影响她看到那中间的“大哥”对两边使眼色。她便手里扣住一根刚刚弯腰从脚底下捡来的树枝,随时注意着情况,以保阿壮安危。
下一瞬,果真见三个土匪话音还没落就快速地拔出腰间的刀,围攻向阿壮。阿壮此时正望着那地上的鸽子不知想着什么,眼看就要有柄刀落到他身上,还一动不动的。
她见此连忙屈起手腕,正要发力救人,便看到千钧一发之际,阿壮终于回神,侧转身子便避过了刀锋。但他倾身的方向正好也有一人的大刀砍来,便扬起手里的木棍子侧拍了一下那刀身,让其改变了方向。一只腿也乘势向后提出,正中一个刚刚想要偷袭之辈。
黎寅惊叹着阿壮的身手,局势明显在他的掌握之中,整个人便放松下来,不再担心。
眼见着再有几息之数,阿壮就能结束战况,谁料,那三人眼见不敌,不思逃跑之法,竟然配合默契的都拿出一个小竹筒来,对着阿壮射出三簇密集的细针。
阿壮察觉不对,便挥舞着木棍将自己护住,那些细针有的被原路格挡了回去,恰好正中偷袭的那三人。
她见状正好笑间,便看到三个土匪俱都惊呼一声,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黎寅便明白,那好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果然是有剧毒的,不然哪里能立时就把他们毒翻。突然,她像是想起刚刚的场景,便有些担心的看向阿壮的方向,不知他刚刚有没有漏掉方向刁钻的细针。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刚才这么想着,便看到阿壮在月下的身影似乎晃了一下。她惊得心脏骤停,不敢抱有侥幸,立即飞跃过去,恰好接住了他将要倒下去的身体。
曾经在武侠世界混了一辈子,这种中毒的症状,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怕以防万一,她手指极速出招,简直要带出残影来,才将阿壮的各处大穴封住,减缓毒素在体内的蔓延。
等一切搞定,她便颇为烦恼的看着怀里的人,就知道事情不能完结,总不能将这么濒临一线的阿壮扔在他家里不管吧,罢了她替他解了毒,也算谢过他平日里对承嗣的照顾之情了。
她只思索了一会儿,便将人抗回了他自己的房里。摸索着将屋里的油灯点起来,仔细搜索了一下,才在阿壮的右腿小腿后侧找到一根毒针。
看着那毒针没入一大截,针尾还泛着幽幽黑光,她将之拔下后,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竟是一味几乎见血封喉的剧毒,便忍不住为阿壮抹了一把汗。
她忍不住又阿壮身上检查了一遍,确认就只有这一枚毒针,不由得为他庆幸。而她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再来一根的话,她估摸着不等给阿壮封住穴,他怕是就要立时毙命的。
虽然此毒毒性很严重,但毒针的位置距离心脏太远,一根针的量也支撑不住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快速地从身体下方抵达至心脏,再由心脏输送到身体其余的地方。
黎寅摸了摸阿壮的脉象,瞧着他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轻易的死掉,便放下心来,走出屋子。她将屋外的三名土匪查看了一下,只有一位瘦小之人全身只中了两根毒针,这会儿他的鼻腔还在微微呼气,其他两人已经去见阎王了。
她摸了摸濒死的那位脉搏变化,心里便有了一点底,知道此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当然,如果能救回来的话,她也不会去救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土匪。
挨个将三人手里紧捏着的小竹筒拿走,又将他们身上的毒针一一取下来后,等她回过头再查看时,那刚刚唯一还苟延残喘的人已经没气儿了。
黎寅想了想暴尸是一件很没有公德心的做法,便哀叹一声。
她回家也没敢进屋,运起内力加大耳力,只在门口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下孩子睡觉的鼾声。等她确认过承嗣暂时的安全后,也没再耽搁,拖得越久,孩子越容易醒来。
当即,她便从自己家里拿出铁铲,转到隔壁搬了最大的那个土匪的尸身,向后山的方向进发。
想到村里人也经常在山脚挖野菜、捡柴火,她就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陡坡下,寻到个犄角旮旯挖了一个深坑。再回到阿壮的家里提走剩下的两具尸体,正准备要将三个土匪尸身全都丢进去,突然,她蹲下身在三人身上搜索了一番,摸出几个铜板,几包蒙汗药、□□等毒药,还有一块小木牌。
那小木牌一面上刻画着一块云朵的形状,另一面上则是像筷子一样的两条斜杠,连一个字都没有。她猜这怕是什么重要的物件,毕竟是从之前当大哥的壮汉身上找到的。但也仅此而已,无法从上面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她也不着急现在非得知道三个土匪到底是哪里来的,时间紧迫,赶紧再次动手干活。等她填上最后一铲土,随手拔了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覆盖上去遮掩了下。约莫不久,这里就会重新长出草木来,她才拍拍手,扛着铁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