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当得知皮斯克将一位十四岁少女代入组织时，爱尔兰断定那个女孩活不过多久。外面的孩子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在组织这片腐烂的土地上只会迎来死亡。

新人跟一般小姑娘还是有些许的不同，那个女生没有哭闹，甚至连害怕的情绪都丝毫不见，那双海一般的蓝色眼眸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烈火，很隐忍，但却是的确在燃烧着。

有点意思

年轻的杀手想到。

后来才得知，那个女孩出生在横滨，出生于港口黑手党肆虐的硝烟中，在那里最动荡的时代中成长，也经历过袭卷横滨所有里世界组织的龙头抗争，这样的女孩，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经历过风吹雨打的野蔷薇，又怎会惧怕组织的阴影。

爱尔兰第二次见到那个年轻的新人时，是在蝉鸣嘈杂的六月，黑发少女端坐在皮斯克常用的办公桌后，专心地处理着工作，纤长的睫毛低垂，将海蓝色的眼眸遮住了大半，手中的原子笔快速移动着，在表格上留下一行行娟丽的字迹。阳光透过半拉的百叶窗洒进屋里，将少女的身形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这种带着暖意的场景在组织中实为罕见，爱尔兰发现自己竟不忍打扰到少女的宁静，遂靠在门框上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认真地工作。

一张张填写完的表格放在一起，被整齐地落成一摞，几乎将少女遮盖，只露出一点头顶，乌黑亮丽的长发在日光下散发着绸缎般的锦辉。

“抱歉，没有注意到您来了。”

少女写下最后一笔，将原子笔按回，发出清脆的声响，抬头发现站在门外的爱尔兰，漂亮的杏眼惊讶地微张，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行礼问好。

“没事，皮斯克交代的都完成了吗？”

“嗯，所有的清单都在那里，马上就送过去。”

几月不见，少女身上又发生了变化，爱尔兰略带思索后发现，女孩眼中的烈火已经熄灭，眼眸就像是无风的海水般平静，周身的气质也柔和了下来，就像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

“不用送了，待会会有人来取。”

“那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做。”

话音刚落，少女瞬间警觉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双手下意识地握拳，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筋。

呵，果然还是孩子，爱尔兰轻笑，若不是形势所迫，谁又愿意弄脏自己的手，面前的女生就像是蔚蓝的海水般纯净，可惜了，加入了组织。

“只是个交易，不用紧张，我们还没落魄到派小姑娘去杀人。”

“我明白了。”

少女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紧握的双手也已松开，低垂在身体两侧。

这次的交易对象是个年逾不惑的毒贩，狭长的眼眸中闪着精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半响，毒贩恭维地笑了两声，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阴暗的地下室。

室内很空，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因终日不见光而有些潮湿，还带着点霉味，墙皮因太久没有维护而皲裂，像是蜘蛛网一样，一块块墙皮随时可能脱落。

跟在身后的女孩抖了一下，这种明显的动作根本逃不过爱尔兰的感官。

也是，金发男人在心里嗤笑，小姑娘嘛，怎么受得了这种糟糕的环境，不过既然加入了组织，就要习惯，毕竟这里可不是养花瓶的地方。

余下全程少女一直静默着，像一个精致的摆件一样，默默地注视着两人的交易，一双蓝色的眼睛格外认真，好像要把两人的动作铭记下来。

枪声回荡在狭小的地下室，温热的鲜血溅到了脸上，爱尔兰掏出手帕胡乱地拭去脸上的血迹，回头发现少女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蓝色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得冷漠。

“不害怕？”

“没有，反正我早晚也要习惯。”

“那你连惊讶都没有吗？”

“我猜到了，您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着离开。”

“理由呢？”

爱尔兰挑眉，面前这个平静的女孩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

“您在出发前特意检查了枪里的子弹，明明不抽烟却在兜里带了火柴，开车时频繁地查看时间却依然把车开得很稳，而且，我从后备箱里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是想杀了他之后再防火毁尸灭迹。”

“观察的还挺仔细，算你合格了。”

爱尔兰笑道，从车上拿出准备好的汽油倒在尸体上，将点燃的火柴扔下，顿时烈火便将毒贩的尸体吞噬，并逐渐蔓延到整个房间。

“这样不会太明显了吗？”

“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若是牵扯到里世界的利益，十个警察会有九个糊弄过去，年轻的警官也许会凭着一腔热血追查下去，但一定会被富有经验的前辈制止，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时候。

“从现在起，你的代号就是轩尼诗。”

“我明白了”

回去的一路两人相对无言，黑发少女低着头，双手不停地交握着，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不请你的前辈上楼喝一杯吗？”

难得一次的恶作剧果真会使人心情愉悦，爱尔兰想到，欣赏着少女明显惊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