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帛动人心，看着码的整整齐齐三块金条，杜登也终于做出了妥协。
他起身去公文包里取出纸张，又从行李箱里的打字机搬到小几上，现场打了两份协议。
一份是购买设备公司的价格信息，一份是代理人相关。等写好协议，商定好细节后，两个人才分别签了字。
杜登承诺于明晚前整理出相关信息，两个人又详谈了些注册公司的相关事宜，钟蔓蔓才打道回府。
起初考虑选杜登做代理人也并不是觉得他有多么合适，而是别无选择。就现在的局势下，钟蔓蔓也没有出入境的机会，即使到改革开放后，这方面的审查也非常严格。
但现在看，杜登来往自如的身份，健谈开朗的性格，五花八门获取信息的渠道，很适合这个代理人身份。两个人也聊得来，算是一拍即合。
……
到了下午，徐远祥才风尘仆仆地从云远市赶回来，刚进办公室还没能歇一会儿就忙叫人把钟蔓蔓喊来询问情况。钟蔓蔓进来后就描述了和杜登协商的结果，但只字未提两块金条的事，只是把5的分成说了出来。
徐远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欣喜不已，僵持多时的谈判进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忍不住夸赞道：“你们这年轻同志就是聪明机灵，不像我们老同志，办事还是老套路”。
钟蔓蔓怎么可能应这种话，忙反驳道，“有您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带路，我们年轻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少走弯路”。
这话可把徐远祥想听得心花怒放，越看越觉得钟蔓蔓能力强懂变通，是个可塑之才，心念一动，开口问道：
“小钟同志，你现在还只是厂里的临时工，有没有考虑过就在厂里转正啊？”
钟蔓蔓当然没有这个想法，她还等着做完翻译去准备高考呢，便开口委婉拒绝着：
“多谢徐厂长厚爱，可我只粗浅会些外语，恐怕无法胜任厂里的其他工作。不过，我想向您举荐一位懂技术又对国外设备有了解的的同志，参与到这次谈判工作中来”。
“是哪位？”
“就是一直和我翻译引进的设备手册的葛兴文同志。我也是在和他工作的过程中，发现他的专业知识储备丰富，对国外公司各种设备的熟知程度也很高，非常适合参与到这次谈判来。我相信有葛兴文同志的加入，肯定可以为厂里的谈判增加一些筹码”。
虽然厂子里林林总总有几千人，徐远祥还真知道葛兴文这么一号人。
几年前赣省领导小组在市领导的陪同下来参观钢厂，在快要参观到车间之前，出现了漏炉的紧急情况。而当时炉长和车间主任都在随行人员中，现场根本没有负责人。是葛兴文当机立断，关闭电源，又带着几个炉前工把铁水倒入应急沙坑后，重新开启另外一个中频炉进行作业展示。
这件事也是在赣省领导走之后，所在车间的车间主任报告给厂里领导的，大冬天的也直教徐远祥吓出一声冷汗，后怕不已。
当时葛兴文还只是车间里的副炉长，漏炉事件算是越级处理。但规矩是规矩，徐远祥心里还是认为这个年轻同志应变能力强，又向车间主任询问了他平时的表现后，就让王铮把徐远祥掉到了技术科。
可调职之后的这些年，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渐渐也就淡忘了。如今听钟蔓蔓的说法，这葛兴文对国外公司的设备还知之甚多，忙好奇地问道，“那他怎么没参与昨天的谈判呢？之前的会议也没有见到他”
“就我所知，葛兴文同志之前被冯科长一直分配的是负责检查车间各项安全指标这类的任务，所以技术相关的会议都没有机会能够参与进来”。
说到这里，徐远祥也听出了钟蔓蔓的话外之音，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这个葛兴文可堪大用，在这次谈判中能够立下功劳，提他做一个代理技术科副科长也无不可。
技术科原本的副科长被厂里推荐去上了工农兵大学，这才走第一年时间，剩下还有足足三年。如果葛兴文在任期间表现良好，那后面可以把他安排到调治长或者车间组长。总之，不能让一个优秀的同志被埋没在办公室中才是。
钟蔓蔓还不知道徐远祥已经想到了后面安排工作的事，只听他说道：
“好，那让他好好准备，先参加周四的会议，然后周五一起参与第二次谈判”。
目的达成，钟蔓蔓也心满意足。回到技术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葛兴文。
“什么？你说厂长也让我参与进来了？”
葛兴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不自胜，将近三年多的时间他一直是科室的透明人，导致最初怀有的一腔热情也被消磨殆尽。李晓雯有时候也劝他不要太在意，就这样在工厂里待着，每月有钱有票拿也行。
但如今有机会来展示自己勤学苦练这么久积累起来的知识，可以为厂里奉献自己的力量，葛兴文顿时感觉自己的对工作的激情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担心地问道：
“可是我只对设备的功能特性有所了解，但具体的价格我了解很少，这怎么帮的到谈判小组？”
“叔，你别急，明天晚上杜登就能整理出来几家德国和日本公司的设备信息，你仔细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