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下线吧！”

“不杀了？”刚刚看完了全程的陈果兴奋地很，为叶修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而感到舒爽。

“不杀了。”叶修短暂地失去了继续在游戏打下去的兴趣，他只是突然想出去，吹吹冷风，抽抽烟。

香烟被点燃，烟气就顺着他的视线上升。

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他离开后嘉世的惨状，也不是刚刚如何击杀了那些曾经在赛场上演过他的前队友，更不是孙翔、刘皓被击杀时的狼狈。

他想起了最初的嘉世，那个从网吧中走出的，几乎全部靠爱发电的队伍，气冲云水、暗无天日、苍天，甚至是那个笑呵呵地给他和那人借钱的网吧老板……

这些年，他几乎从不怀念过去的光荣，因为他坚信，那种光荣，未来的他还能够再次创造。

只是此刻，嘉世三连冠的场景就那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每一次捧起的奖杯，每一个庆贺冠军的队员之间的激动拥抱，每一双双举起奖杯的手。

嘉世……

这个名字承载了他从18岁到25岁7年多的热血与青春，他和这个战队的所有人，为了这个名字的荣耀而奋斗不息。

此刻，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现在的嘉世，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嘉世吗？

答案就在眼前，但此刻真的去承认，却变得格外艰难。

那个笑呵呵的网吧老板消失了，他记忆中的那些人也一个接着一个退役了，嘉世的人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

如同忒休斯之船，在所有的木板全部被换掉之后，即使外表再像，其内力也早已变得陌生而不同。

他对孙翔说，他不如去玩儿超级玛丽，是一时气话，却又真的是他内心所想。

是……真的失望。

不仅是针对孙翔一人，是对这场交手中，嘉世的所有人。

仅仅是这一场交手，他就能够看出，这次参与的嘉世主力中，除了孙翔与刘皓之外的三人，与他在时相比，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半点技术的进步和成长。

这些尚且不论，整只队伍的核心人员早已经发生变化，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试图去找，哪怕是如同苏沐橙一般，他们为这支战队人员变化和打法不同，而做出的任何个人成长方面的细微调整，却也直到他们的角色倒下，也没有找到。

刘皓倒是有长进，可惜长进的，是他如何讨好队长的本领。

孙翔身为一个新人，技术进步不可否认，但性格上骄傲自大，身为队长却行事冲动，没有丝毫大局观。

要命的是，从他的要求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做好从一个攻坚手到一个队长的转变。

队长一职到底意味着什么？

或许对这个年轻人来讲，它意味着荣誉，意味着对他个人实力的肯定，意味着他终于取代了前人的位置，走上了一个职业生涯的高峰。

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位置，不是一个简单的，别人能够给予的称呼。

它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大局观，意味着任何时候，你都要走在这支队伍所有人的前方，为他们指明方向。

现在这个能够忘记所有队友，只身一人，凭借一腔之勇，仅仅是对手的一个诱饵，就能将他勾引地，义无反顾地离开队伍的孙翔，真的能做到这一切吗？

叶修深深吸了一口烟。

仿佛自己珍藏的宝藏被人肆意破坏，嘉世成绩不佳，那些人想他走。

好，他应了那些人的意，将嘉世交了出去，将一叶之秋交了出去，但现在，他所珍视的，所期盼的，全部在这一战中化为了泡影。

嘉世的成绩在走好，他甚至是有些欣慰的。

但从未有哪一刻，他像这样清晰地认识到，嘉世，交到了这些人手里，如同是他将价值千万的爱车交给了喝醉酒的司机，从此前路，再也难有保障。

一种钝痛席上心头，他险些落下泪来。

叶修再狠狠吸了一口烟，有些呛人的烟气顺着口腔进入肺部，这种迅速到来的低落和难过似乎才终于缓解。

“呼~”

烟气顺着他的呼吸出去，消散在空气中，如同他想要全部抛之脑后的那些情绪。

陈果出来时，叶修的烟已经抽了一半，他才刚将烟摁灭在窗台上。

“你……”

陈果走到了他的跟前，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言语间有些迟疑。

叶修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神色已经与平常无异，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天空还是冬日的灰白，冷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将窗台上的烟灰快速吹散。

男人的声音淡且平稳，遥远地像是在天边，却像是下了最后的审判，“嘉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