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定制的？”女孩儿的眉头微微颦起。

“嗯……不喜欢吗？”

他的语气竟然带上了委屈，陈雨眠一时头疼地扶了下额头，不知做什么回答。

女孩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苦恼，又或者，是做出了无奈的妥协，然后在心里默默盘算，下次，要为他回什么礼。

“喜欢。很喜欢。”

她扬起脸，朝他歪头浅浅一笑。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砰！

楚筠压下仿佛被什么射中的悸动，默默平复了突然砰砰直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接上话。

“盒子里面……”

“嗯？”陈雨眠有些疑惑。

“最下面……”陈雨眠奇怪地将固定着发夹的垫子取出。

盒子最下方，一张荣耀账号卡，赫然在目。

“给你买了几件神枪手银装，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属性有点一般，可以先凑活用用。”

……砰！

她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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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账号卡，搅地陈雨眠心绪有些不宁，被这里安静的环境和乐声平静下去的心池，再次出现无法消去的波痕。

看着陈雨眠的反应，也搞的楚筠暗恼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和莽撞，或者触到了她现在还不能触碰的伤疤。

这顿饭吃的，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心不在焉。

“接下来，你有什么行程吗？”男孩儿问着。

“有。”她的回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b市，平常只在清明才会有人的祭扫点，燃起了一道橘红色的火光。

正面朝南，红色的火光带着些许温度，映红了面庞，那火焰逐渐升了上来。

等到最后一点火星也从视野中消失，一股清凉的水，盖在了还有些温热的纸灰上，将最后的火星也彻底扑灭。

陈雨眠朝着南方，深深鞠了一躬，又转身朝着西北方向，第二下弯下了腰。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两人已经不在，即使周末联系的人从父母变成了陈果，这种认知，也未曾像现在这样明晰。

除却因为无法控制的疾病，这一年中，她从没有主动因为父母离世而流过泪。

她在克制，克制那些情感的爆发，用意志力去完成一切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最终，却又因为无法承载，而被那些压抑的负面情绪压垮。

一年了……

大学，如他们所愿，她考上了。

祖国的土地，父亲没有机会再回来看看，她回来了。

一切，都已经，按照写好的剧本，完美发展。

陈雨眠突兀地鼻子一酸，真切地感受到，在意识那些任务已经完成后，正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身体中抽离出去，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下。

一张纸巾，贴着她的脸庞，帮她拭去眼泪。

拿着它的，是一双在寒风中，带着温度的手。

泪水还在不断流下，她却一点感觉不到痛苦，没有往日病症发作时窒息的感觉，更没有想要去死的念头。

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在刚刚的火光中逐渐变得遥远，像是被燃烧殆尽，随着那火光的熄灭，最终变成再没有什么伤害力的灰烬。

泪眼朦胧间，脑海中出现的，是最近发生的，那些越来越清晰的东西。

去年寒假出院后，从来不做饭的姐姐端来的所谓补气血的黑米粥、清明节她蹲在地上时的那个拥抱，暑假回国后一如既往让她多吃的唠叨；

考完试的那天，男孩儿就来眼巴巴缠着她，约她毕业旅行时亮晶晶的眸子、从她将盛满水的浴缸中捞起的焦急，为她包扎脚上伤口时的小心翼翼；

她的队长，在她明确拒绝去战队的情况下，固执地每天都来喊她游戏上线约她组队、那晚站在她门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的贴心，以及今天，突兀地为她送上的生日祝福。

一切，早该结束了。

从一开始，她就还拥有，太多太多东西。

泪水从她的双眼中涌出，从知事起，极少在人前流泪的她，匆忙地想要将这些泪水擦干，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发停止哭泣。

深切的悲伤依旧将她包裹，身体却轻盈地好像卸了什么重负。

不是沉入了深深的，黑暗的湖底，反而像是插上了一双白色羽毛的翅膀，或是坐在了彩色的热气球上，随着风，飘向了蓝色的天空。

冬日的夜空，漆黑如墨。

天空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纷纷扬扬地落下。

寒风将她吹地眼睛生疼，不知是风雪还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终于不再压抑，第一次呜咽到近乎放肆，她哭出了声。

手脚有些发软，她低下头双手掩面，泪水浸湿了指尖，却在下一瞬，便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的泪水将那人胸前的衣服打湿，他却依旧将她紧紧搂住，似永远也不会放手。

11月末的b市颇冷，今夜的风，格外凛冽，将两人的头发都吹地有些凌乱。

马路边，渐渐亮起的一盏盏路灯灯光，将两人相拥影子拉地极长。

一切，与叶修离开嘉世的那个夜晚重叠了起来。

今夜，又是一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