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叶晨在仓房里听着,内心无比沉重。
父亲今天抡着大棒子当街打他的画面,还有母亲在街上抱着自己哭的画面,纷乱复杂的涌进他的脑海当中。
挨打了,疼了,没什么。
他一个大小伙子,修养几天就好了。
可母亲的眼泪,就好像是烧开了的滚水,一下子浇在他的心坎里,烫的他心都抽抽。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好好的一个家,现在闹的鸡飞狗跳的。
惹得老父亲生气,让母亲也跟着操心。
如果他听话,出去找个还算体面的工作,拿着稳定工资和五险一金,家里会不会比现在和谐?
晚上,赵淑兰来送饭,也只能隔着小窗户把饭菜递进去。
赵淑兰其实心里也很矛盾,心疼儿子,也相信儿子,但,也觉得儿子是在胡闹。
赵淑兰此刻有些哽咽。
“儿子,妈知道你有志气,有理想,想干点大事,可是,你说你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商量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咱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本分的庄稼人,虽然我们穷点,但也没饿死是不?
就那个什么什么贾老板,他要真是个骗子,那林村那么多村民被骗了,年底拿不到钱,还不得来找咱们家赔呀?
咱们家那点钱,你还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不留着给你娶媳妇,也不够啊?
你大姐夫又那样了,根本帮不上,那咋整?
那林村那么多人家,赔钱老鼻子了。咱家把房子卖了也赔不起啊!
关键,你还得坐大牢。你让妈咋活?”
这也确实是赵淑兰真正担心所在。
听着母亲担忧自己的话,叶晨心里更是酸楚。
接过热乎的饭菜: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
“你到底还是岁数小,社会经验不足,乖,听你爸的,咱不折腾了!”赵淑兰劝道。
“我知道了吗,妈!”
仓房里连个桌子也没有,叶晨干脆往袋子上一坐,把馒头掰了丢到菜汤里泡着吃。
赵淑兰在仓房外,又说道。
“你爸他是犯倔了,那钥匙,他是死死的捂着,防着我偷。你先在这里呆几天吧!
儿子,别怨你爸,别看你爸这么对你,心里还是疼你的。他是怕你惹大祸,进大牢!
等我想到办法,就放你出来。”
叶晨呼噜了一大口汤和馒头,嘴巴鼓的像个青蛙,正憋了眼泪的往下吞。
此时,到底还是没憋住,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到了面前的汤碗里。
他赶紧用手去擦。
过了好一会才说话。
“没事的妈,你就听我爸的吧!只要你俩别吵,我怎么都行。”
外面传来赵淑兰悠悠的叹息声:“只要你能好,我和你爸怎么吵都行啊!”
叶晨心里骤然涌上来一股,极其想大哭的感觉,来势汹汹又无坚不摧。
他双手捧起地面的汤碗,一仰头将所有的饭菜都倒进了嘴巴里,妄图将心里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压下去。
可是,他失败了。
叶晨被呛的“噗”的一声,眼泪和汤水,糊了满脸,肆意横流。
可能,他真的做错了。
被关起来也好,正好这几天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咋了儿子?”赵淑兰趴着窗户往里望。
“我没事!”叶晨把碗筷从小窗户送出去。
“我大姐和姐夫呢?”
叶晨回来就没看到他俩。
“去你大姐夫家了。”赵淑兰说道:“那俩也不是省油的灯!”
“妈,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这都几点了。”
“那你在这里面冷不冷啊?要不我从这小窗户先给你送个毯子进去?”
“没事,这几天暖和,我年轻活力壮的,没事。妈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啊,你有事喊我啊,我听到就来。回头,我让你爸开门送被褥进来。”
“唉。”
赵淑兰叹着气,走了。
夜幕降临,叶晨躺在麻袋上,怎么也睡不着。
小时候,自己淘气,老爹就是把他关进仓房教育的,但那时,老爹会送被褥来。
不久,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门打开,一床被子就扔了进来。
之后,门又被锁上……